“美……永恒之美……”老者虚影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迷茫与渴望,“我穷尽一生,欲借佛法描绘至美……奈何……心魔难除……反为其所困……我不甘……不甘啊!”
他的痴念,并非简单的贪嗔,而是对“艺术极致”近乎偏执的追求,这追求本身,便成了他最顽固的心魔,与他对佛法的信仰产生了冲突,最终在画作中具象化为这天魔,困住了他自己。
“至美不在外求,而在本心。”宁瑜的意念继续引导,“放下对‘永恒’的执着,方能见得当下圆满。您笔下的佛国,已然足够美丽,何须再与心魔纠缠,徒增垢染?”
随着宁瑜的话语,以及那温暖意念的持续照耀,那老者虚影脸上的挣扎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释然。他看着自己那布满魔纹的手臂,又看看周围狰狞的魔境,最终,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是啊……执着……便是魔障……我悟了……”
话音落下,那老者虚影猛地绽放出纯净的白光!那白光如同燎原之火,迅速蔓延至天魔全身!那狰狞的天魔外形,在白光中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瓦解、净化!
魔影哀嚎着消散,魔境开始崩塌。那端坐的佛祖虚影,也化作点点金光,融入白光之中。
整个画中世界,被一片温暖、祥和、充满了创造喜悦的白光所充满。
宁瑜的神魂虚影,在这白光中,感受到了画师最终放下执着、灵性圆满的喜悦。他微微一笑,神魂化作流光,退出了壁画世界。
下卷 丹青不朽
现实世界中,宁瑜睁开双眼,脸色虽然有些疲惫,但眼神更加清澈深邃。
阿翎见他安然归来,松了口气,撤去了护体光茧。
再看那西壁《降魔变》壁画,已然模样大变!画中那狰狞的天魔与魔众尽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祥和的佛光,佛祖宝相更加慈悲庄严,周围环绕的不再是魔军,而是无数聆听佛法的贤圣僧侣与飞天伎乐。整幅画的气息,由之前的沉郁邪异,化为了纯粹的庄严与祥和。
画中蕴含的那股对抗与邪异的精神力量,已然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圆满、宁静、启迪人心的灵韵。
殿外,风沙不知何时已然停歇,夕阳余晖透过残破的窗棂,洒在焕然一新的壁画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古寺之中,那积郁的沉闷之气一扫而空,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宁瑜与阿翎相视一笑。知道画师残留的痴念已化,灵性得以圆满。这幅《降魔变》,经历此劫,反而因祸得福,去除执念垢染,成为了一件真正能滋养心性、蕴含正面灵性的艺术瑰宝。
“画师一念,困守千年。灵犀点化,魔障成祥。”阿翎指尖轻拂过那变得温润的壁面,气纹中带着欣慰。
“艺近乎道,然执着成魔。”宁瑜悠然道,“这画壁丹青,昭示以艺载道之艰,亦展现放下执着之可贵。画师最终能悟得本心,使其画作灵性升华,可谓功德圆满。此画留存于世,当能泽被后人,引人向善。”
他肩头的纸鹤,静静落在宁瑜肩头,翅羽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经历此次洞察画意、引导灵性圆满,灵犀珠对于“创造”、“执着”与“超脱”的理解,愈发深邃。
二人未再打扰古寺的宁静,悄然离去。丹青寺再次被黄沙与寂静笼罩,但那幅蜕变的《降魔变》,却在无声地散发着它的光辉,等待着下一个有缘人的到来。
(第五十五话 《画壁丹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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