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针,刺得黄惜才坐立难安。他感到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放下筷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伸出手,有些僵硬地摸了摸黄菡的头,声音干涩地解释道:“莫要胡说……李叔叔……只是一位路过的行商,家境殷实些罢了。信里……信里就是些寻常的客气话,感谢爹爹昨日与他说书论道,看我们家境贫寒,所以才留下些银钱相助。并非什么大官,也更不是从京城来的……莫要瞎猜。”
他的解释苍白无力,连黄李氏都听出了其中的勉强和回避,有些疑惑地看了丈夫一眼。
黄菡虽然年纪小,却聪慧异常,他明显感觉到父亲语气中的不自然和隐瞒。他歪着头,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愈发浓厚的好奇:“行商?可我看见李叔叔那块玉佩了,好漂亮,上面好像还刻着很好看的花纹,不像是一般的商人呢……爹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玉佩!花纹!
黄菡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黄惜才强装的镇定!他猛地抽回手,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有些苍白,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孩子……这孩子果然注意到了!他当时果然是在看那玉佩!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遍全身。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那玉佩上的标记真的被认出来,如果那位“李贤”的身份真的被窥破,等待他们这个家的,将会是什么!
“住口!”黄惜才猛地低喝一声,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显得有些尖锐和失真,与他平日温吞懦弱的形象截然不同。
黄菡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厉声呵斥吓住了,小嘴一瘪,眼眶瞬间就红了,委屈而又害怕地看着父亲,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黄李氏也吓了一跳,连忙将儿子揽到怀里,不满地对丈夫道:“你吼孩子做什么!菡儿就是好奇问问罢了!”
黄惜才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但语气依旧前所未有的严厉和凝重,他盯着黄菡,一字一句地说道:“菡儿,你听着!昨日那位李叔叔,只是路人,过去了就过去了!他留下的银钱,我们感激,但从此以后,不许再向任何人提起他!不许再问他是谁!不许再想那封信!更不许再提什么玉佩、什么花纹!听到了没有!”
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锐利,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决:“昨日之事,包括那位李叔叔说的每一句话,你都给我忘掉!彻底忘掉!就当他从没来过!外面的人心险恶,远非你能想象!多嘴多舌,好奇打探,只会给我们家招来滔天大祸!你难道想看到爹娘被抓进大牢,我们家破人亡吗?!”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一种真实的、不掺假装的恐惧,狠狠地砸向黄菡。
黄菡被父亲这从未有过的严厉和话语中透露出的可怕后果彻底震慑住了。他小小的身体在母亲怀里微微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只是惊恐地看着父亲,小脸吓得煞白。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却真切地感受到了父亲那深切的恐惧,那是一种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听……听到了……爹爹……我再也不问了……我忘了……我都忘了……”他带着哭腔,怯生生地、断断续续地保证着,拼命地点头。
看到儿子被吓坏的模样,黄惜才心中一阵刺痛,但他硬起心肠,知道必须如此。有些秘密,必须用最坚决的方式埋葬,绝不能因为孩子的好奇而泄露分毫。他缓和了一下语气,但依旧沉重:“菡儿,你要记住爹爹的话。 外面的世界很复杂,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安全。我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比什么都强。明白吗?”
黄菡含着泪,似懂非懂地用力点头。
黄李氏看着丈夫如此反常的郑重其事,再联想到那袋数额不小的银钱和那封神秘的信,心中也终于升起了一丝强烈的不安。她不再觉得这是单纯的好运,也开始隐隐感到害怕起来。她抱紧了儿子,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当家的……难道……难道那钱……”
“钱的事也别再提了!”黄惜才打断她,语气疲惫而决绝,“悄悄用着,莫要张扬,更莫要让人知道来历。就当……就当是祖上积德,捡来的横财吧。过了今日,一切照旧,我依旧去集市说书,你依旧操持家务,只是……要多加小心,留意生人。”
茅屋内的气氛,因为黄惜才这番严厉的警告和话语中透露的不祥之兆,彻底从清晨那点短暂的喜悦中跌落下来,重新被一种沉重而不安的阴霾所笼罩。那袋银钱带来的温暖,仿佛也被这莫名的恐惧冻结了。
黄菡低着头,默默地扒着碗里的粥,却再也吃不出之前的香甜味道。父亲那惊恐严厉的表情和“家破人亡”四个字,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幼小的心灵上。他虽然答应不再问,但孩童的好奇心与恐惧感交织在一起,反而让那个神秘的“李叔叔”形象,在他心中变得更加模糊而又深刻。那些关于星星的对话,那块好看的玉佩,爹爹反常的紧张……这一切,真的能轻易“忘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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