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府?京中做过营生?遭难?家道中落?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块拼图,似乎在指向某种可能。但信息太少,太过模糊。
李致贤心中疑窦未消,但面上不动声色,取出些许散碎银两,塞到齐松年手中:“齐老丈,这点钱你拿着,抓些药,也好度日。日后若再有人欺辱,可去城西‘墨韵斋’书铺寻我,我姓李,与那掌柜相熟,或可相助一二。”他再次抛出了“墨韵斋”这个联络点,既是提供帮助,也是一种试探和潜在的监控。
齐松年握着银子,老泪纵横,又要下拜,被李致贤拦住。他千恩万谢,抱着他那神秘的包裹,一步一蹒跚地,消失在了巷道深处。
护卫低声道:“大人,可要跟上去?”
李致贤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摇了摇头:“不必。若他真是‘那个人’,我们跟踪,必被察觉,打草惊蛇。若他不是,跟踪也无意义。你立刻去查两件事:第一,查这个齐松年的底细,河间府人士,曾在北京做过营生,具体是何营生,何时‘遭难’,家道如何中落,越详细越好。第二,查清楚刚才那三个青皮的来历,看他们是真正的市井无赖,还是受人指使,故意演这出戏给我们看。”
“是!”护卫领命,身形一闪,便融入了夜色之中。
李致贤独自站在空寂的巷口,晚风吹拂着他的衣袂。方才那一幕在脑中反复回放。齐松年的面容、他的警惕、他那紧紧护住的“祖传之物”、他含糊其辞的过往……这一切,是纯粹的巧合,还是精心设计的序幕?
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触碰到了一张巨大蛛网的边缘。无论这齐松年是不是“猫鹰标记”本人,他的出现,都绝非偶然。
接下来的两天,李致贤表面上依旧按部就班。对茂儿爷案的“调查”仍在“积极推进”,旧城区的排查搞得声势浩大,雷声大雨点小。他甚至故意在朝会上,向皇帝汇报了一些“进展”,提及了旧城区治安混乱、流氓滋扰百姓的问题,请求京兆尹协同整治,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了治安层面,完美掩盖了他真实的调查方向。
而在暗中,几条线索在悄无声息地汇聚。
首先,是关于齐松年的调查。通过“墨韵斋”及一些隐秘的民间渠道,初步信息反馈回来。齐松年,河间府人士,约二十年前确在京中活动,并非普通商贾,而是一名技艺精湛的……金石匠人,尤其擅长雕刻、篆刻。曾在内务府下属的某匠作机构挂名,接过一些官家的活计,小有名气。大约在十七八年前,也就是先太子被废黜后不久,他突然离开了匠作机构,据说是“家中突发变故”,具体何事,无人知晓。之后便逐渐潦倒,妻子病故后,更是孤苦无依,沦落至旧城区。
金石匠人!擅长雕刻!
这个信息让李致贤精神大振。这与“猫鹰标记”那精妙而独特的设计,隐隐对上了!一个优秀的匠人,完全有能力设计出那样一个将人面巧妙融入鸟形的复杂标记!
而时间点——“先太子被废后不久”、“家中突发变故”、“离开机构”、“逐渐潦倒”……这一切,太符合一个受太子案牵连而倒霉的、可能知晓某些内情的匠人的命运轨迹!他离开的原因,真的是“家变”,还是……为了避祸?
其次,是关于那三个青皮。护卫查证,那三人确实是旧城区一带游手好闲的痞子,平日放些印子钱,欺压良善,劣迹斑斑。他们与齐松年的债务关系也是真实的,并非临时演戏。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陷阱”的可能性。但李致贤并未完全排除另一种可能——是否有人利用了这真实的债务纠纷,来促成他与齐松年的“偶遇”?
最后,是陆明那边。在浩繁的档案中,他找到了一份陈旧的、关于内务府匠作机构人员变动的记录副本。在其中一页,他看到了“齐松年”的名字,记录其在某年某月“因丁忧去职”。但陆明细心地在旁边发现了一行几乎被磨损殆尽的、用另一种墨色添加的小字注释:“疑与……案有涉,上命……核查……未果。”
后面的关键信息模糊不清,但“疑与……案有涉”这几个字,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李致贤所有的推测!
齐松年,这个落魄的老匠人,极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即便他不是“猫鹰标记”本人,也必定与太子旧案有着极深的牵连!他当年突然离开,绝非简单的“丁忧”,很可能是受到了太子案的波及,被迫隐匿!
那么,他紧紧护住的那个“祖传之物”,会是什么?是一件与旧案有关的证物?还是……他赖以生存的雕刻工具?甚至,可能与那枚龙凤玉佩有关?
所有的线索,都如同百川归海,指向了这个名叫齐松年的老人。
李致贤知道,他必须再次接触齐松年,但这一次,不能再是“偶遇”和“施舍”。他需要一个更自然、更不引人怀疑的理由,一个能让齐松年放下警惕、甚至主动开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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