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荣闻言,眼中怒火渐熄,被一种更深的阴冷所取代。他缓缓踱步,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这确实是一条毒计,而且,比直接刺杀李致贤,看起来“安全”得多。档案库失火,可以推脱为管理不善、天干物燥导致的意外,最多处置几个看守小吏,很难直接牵连到他这位当朝宰相头上。
“档案库……尤其是刑部甲字库,那里存放的,多是已结案的重案要案卷宗,太子案的卷宗,多半就在其中。”张世荣沉吟道,目光转向影刃,“此事,你可能办到?”
影刃微微躬身:“档案库守卫布局,属下略有了解。甲字库位于库区深处,夜间值守人员不多,且多有懈怠。制造一场‘意外’火灾,并非难事。只需找准时机,避开巡更即可。”
“好!”张世荣一拍桌子,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那就这么办!此事宜早不宜迟!就在这两三日内,找个机会,把甲字库里关于太子案的所有卷宗,给我烧个干干净净!记住,要做得像意外,手脚干净点!”
“属下明白。”影刃领命,身形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张世荣看着影刃消失的方向,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记载着他当年构陷太子、排除异己的肮脏交易的纸张,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的场景。到那时,李致贤就是无根的浮萍,无牙的老虎,只能任他拿捏!
“李致贤啊李致贤,任你奸猾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他得意地低语,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次日,李致贤如同无事发生一般,准时出现在中枢令衙门。他神色如常,处理公务,听取汇报,甚至对昨夜衙门附近“疑似有毛贼窥探”之事轻描淡写,只下令加强夜间巡逻,并未表现出任何过度紧张。
然而,在无人察觉的暗处,他已然布下了应对之局。
首先,他立刻通过绝对安全的渠道,向陆明传递了一条最高级别的警示信息。信息内容极其隐晦,只用了他们之间约定的、代表“档案库、太子案卷、危险、速备份或转移”的密语符号。他相信,以陆明的机敏和对档案库的熟悉,必然能领会其意,并采取相应行动。陆明或许无法将大量卷宗带出,但利用职务之便,将最关键的部分进行抄录、藏匿,或者至少记录下卷宗的编号、目录和关键内容,应该可以做到。这是预防档案被毁的第一道防线。
其次,他加强了自身的防卫。不仅增加了明暗两班的护卫人数,调整了巡逻路线和时间,更重要的是,他改变了自身的行动规律。不再固定往返于衙门和府邸之间,有时会突然前往京兆尹衙门“会商”,有时会“心血来潮”去某个书院讲学,归途也常常绕行,使得潜在的刺杀者难以预测他的行踪。
最后,他对齐松年那边的监视,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隐秘和强化。他意识到,齐松年作为可能的“活证据”,其重要性在档案可能被毁的情况下,陡然提升!他甚至动用了更高级别的、擅长潜行与保护的暗卫,替换了之前的部分监视人员,确保在发生突发状况时,有能力第一时间将齐松年保护起来,或者至少,弄清楚是谁对他下手。
做完这一切布置,李致贤的心才稍稍安定几分。他知道,自己与张世荣的斗争,已经从未见硝烟的官场博弈,逐步升级到了刀光剑影、你死我活的暗战层面。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抢时间!抢在张世荣毁掉档案之前,拿到更多、更确凿的证据!而齐松年,就是目前最关键的突破口!
他不能再被动等待齐松年做出选择了。他必须主动出击,在张世荣的人可能对齐松年下手之前,敲开他的嘴!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迅速完善。他需要创造一个绝对安全、且能让齐松年感到相对放松的环境,进行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地点,不能是衙门,也不能是齐松年那毫无安全感的小屋。“墨韵斋”的后堂,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正准备吩咐人去安排,一名心腹属吏却匆匆而入,递上一封密信。
“大人,刚收到的,来自刑部档案司陆明书记官,加急。”
李致贤心中一凛,立刻接过密信,挥手让属吏退下。他拆开信,里面只有寥寥数语,用的是他们约定的密文,翻译过来便是:
“甲字库异动,今夜恐有‘祝融’之灾。关键之物已暂避,然恐难周全。彼辈动作迅疾,望早图之。”
李致贤瞳孔骤然收缩!
张世荣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今夜就要动手!
陆明虽然已经有所准备,转移或备份了部分关键证据,但显然也无法保证所有卷宗的安全!
时间,比他预想的还要紧迫!
他猛地站起身,在书房内快速踱步。必须立刻行动!必须在档案库大火燃起之前,或者至少在消息传开之前,拿下齐松年这个活口!否则,一旦档案被毁的消息坐实,齐松年这条线很可能也会被张世荣迅速掐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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