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吏“意外”溺亡的消息,如同一声闷雷,在已然暗流汹涌的京城官场炸响,虽未公开言明,但那股肃杀之气已然弥漫开来。李致贤身处风暴中心,感受尤为深刻。
衙门里,原本那些尚且愿意配合核查账目的中层官员,此刻要么称病告假,要么对派下去的文书百般推诿,送上来的账册要么是些无关痛痒的边角料,要么就是拖延时日。往日里还算恭敬的下属,如今目光相遇时也多了几分闪烁与疏离。一种无形的壁垒,正围绕着李致贤和他的核心调查团队迅速筑起。
张世荣的这一手,狠辣而有效。他不需要直接攻击李致贤本人,只需剪除其羽翼,制造恐怖氛围,便足以让李致贤的“明线”调查举步维艰。这不仅是警告,更是一种宣战,宣告着在京城这块地盘上,他张世荣依然拥有着翻云覆雨的能力。
李致贤面色沉静,照常升堂理事,批阅公文,仿佛王书吏之死真的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但他案头堆积的、进度停滞的卷宗,以及值房内外那股压抑的气氛,无不昭示着现实的严峻。他深知,此刻若表现出丝毫退缩或慌乱,不仅前功尽弃,更会助长对手的气焰,让更多观望者彻底倒向张世荣。
他在等,等赵茂那边的消息。明线受挫,所有的希望便更多地寄托在了那条隐秘的“暗线”之上。
赵茂在接到李致贤紧急传递的讯息时,正在城南一处伪装成货栈的秘密据点里,对着一张刚刚绘制的张府外围警戒图凝神思索。纸条上只有简短的暗语,标示了王书吏身亡的消息。
“咔嚓!”赵茂手中一枚把玩的核桃瞬间被捏得粉碎,碎屑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他眼中寒芒大盛,周身散发出的冷意让身旁汇报情况的心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张世荣……好快的手,好毒的心!”赵茂的声音低沉,蕴含着压抑的怒火。王书吏他虽不认识,但那是李致贤的人,是正在为同一目标奋斗的同伴。张世荣此举,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大哥,李大人那边……”心腹担忧地问道。
“明线的路子,暂时是被堵死了大半。”赵茂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世荣这是在逼我们,要么知难而退,要么……就只能兵行险着,更快地找到他的命门!”
他指向那张警戒图,手指重点落在几个标注了红圈的位置:“李大人那边压力越大,我们这边就越要加快速度!不能再按部就班地外围监视了,必须想办法,接触到核心!”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在场几位得力干将:“阿青,继续盯紧那个姓吴的师爷,我要知道他每一次出门的准确时间、路线、护卫配置,越细越好!老黑,你带人,想办法摸清张府内部大概的布局,特别是书房、密室可能存在的区域,哪怕只是推测!其他人,按照之前的分工,目标不变,但动作要再快三分!”
“是!”众人凛然应命,感受到了一种大战将至的紧迫感。
接下来的两天,赵茂这边明显加大了侦查力度,各种信息如同雪片般汇集而来。然而,张府犹如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外围监视所能得到的信息始终有限。那个吴师爷行踪愈发诡秘,护卫也增加了人手,难以靠近。而张府内部的结构,更是如同迷雾,几次尝试性的、远距离的观察,都因守卫过于森严而收获寥寥。
似乎,暗线也陷入了僵局。
就在赵茂考虑是否要冒险采用更激进的手段时,一个看似偶然的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负责监视张府日常采买的一名手下回报:“大哥,发现一个情况。张府后厨负责采买的管事,最近三天,每天巳时左右都会亲自去西市‘陈记’药铺,停留约一刻钟,出来时手里会拎着几包药。据药铺伙计无意中透露,是府上一位贵人犯了心口疼的老毛病,用的几味药都颇为名贵。”
“心口疼?哪位贵人?”赵茂追问。
“具体不知,但据那管事闲聊时透出的口风,似乎是张世荣本人。说他这些年操劳,落下这病根,每逢春秋换季或心中郁结时便容易发作。”
张世荣有心悸之症?赵茂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缝隙!
他立刻让人去查证这个消息的可靠性,同时调阅了之前收集的、关于张府人员身体状况的零散信息。很快,多条线索交叉印证,张世荣确实有此旧疾,只是平日掩饰得好,外人知之甚少。近期朝局波诡云谲,李致贤步步紧逼,他心中郁结导致旧病复发的可能性极大。
“心口疼……需要静养,忌惊扰……”赵茂喃喃自语,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形。
当夜,赵茂与李致贤通过绝密渠道进行了一次紧急沟通。他将自己的发现和初步构想传递了过去。
次日,中枢令衙门。
李致贤一反前几日的“沉寂”,突然变得高调起来。他先是呈递了一份措辞激烈的奏疏,以“漕运账目疑点丛生,王书吏死因蹊跷”为由,矛头直指漕运总督衙门几位由张世荣提拔的官员,要求陛下下旨,彻查漕运积弊,并严惩渎职、贪墨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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