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王姐!”阿泰脸上露出残忍的兴奋,他一把揪住老胡稀疏的头发,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从工位里拖出来,粗暴地掼在办公区中央的空地上。
老胡瘦弱的身躯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蜷缩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护住头部,那是一个经历了太多殴打后形成的、可悲的防御姿势。
“都他妈给老子看清楚!”阿泰对着所有抱头的人吼道,“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下场!”
他解下腰间的橡胶棍,又从一个手下那里接过一根电击棒。蓝色的电弧在棒头噼啪作响,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惩罚开始了。
橡胶棍带着风声,狠狠抽打在老胡的背上、腿上、手臂上。每一次落下,都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老胡起初还发出几声压抑的、痛苦的呻吟,但很快,就连呻吟都发不出来了,只剩下身体在击打下无意识的抽搐。
阿泰打累了,换上了电击棒。
噼啪!蓝色的电弧窜上老胡的身体。他像一条被扔进油锅的鱼,猛地弹跳起来,然后又重重摔落,四肢剧烈地颤抖,口角甚至溢出了白沫。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蛋白质烧焦的怪异气味。
周围的“员工”们,个个面色惨白,双手抱头,手指死死掐着自己的头皮,指甲陷进肉里却毫无知觉。有些人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但立刻就被附近的打手用棍子戳打,强迫他们睁开眼“接受教育”。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一切。
陈默站在人群中,双手抱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低着头,但眼睛却透过臂弯的缝隙,死死地盯着中央那残酷的一幕。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戴着一张完美的冰面具,但他体内的血液,却仿佛被那电击棒点燃,在疯狂地奔涌、咆哮!
那不是同情,不是悲伤,而是一种物伤其类的冰冷愤怒,一种对这套残酷规则的极致憎恶!
老胡。这个他来到地狱第一个“认识”的人。这个用麻木和顺从教会他最初生存法则的“导师”。这个曾经或许也有过家庭、有过梦想的普通人。此刻像一堆破烂的垃圾,被肆意地践踏、摧毁。
他曾以为,像老胡那样,彻底麻木,彻底顺从,像一块没有思想的石头,或许能在这地狱里苟延残喘下去。
但现在,他亲眼看到了。
顺从,并不能换来安全。
麻木,也阻挡不了毁灭。
在这里,他们的命运从来就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管理者需要的不是顺从的绵羊,而是能榨出利益的牲畜,以及用来警示其他牲畜的、偶尔被宰杀的牺牲品。老胡,恰好成了今天那个被选中的牺牲品。
只是因为半块饼干。
只是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宰者,需要巩固他们的权威,需要一场血腥的表演来提醒所有人——你们连呼吸,都需要我们的允许。
反抗的念头,像被浇了汽油的野火,在陈默心中轰地一下烧得更旺,几乎要冲破他那冰冷外壳的封锁!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或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中央地上的老胡已经不再动弹了。像一摊软泥,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残留着一口气。他浑身是伤,衣服被撕破,露出的皮肤上布满青紫的棍痕和焦黑的电击点。
阿泰似乎也打累了,喘着粗气,将沾了血的橡胶棍扔给手下。他踢了老胡一脚,对方毫无反应。
“妈的,真不禁打。”阿泰啐了一口。
王经理冷漠地看着,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她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处理一件垃圾:“拖走。看着就碍眼。”
两个打手上前,一人抓住老胡的一条胳膊,毫不费力地将那轻飘飘的、奄奄一息的身体拖了起来。老胡的头无力地垂着,在地上拖出一道模糊的、令人触目惊心的痕迹,混合着灰尘、血迹和一点点不明的湿痕。
他们拖着他,穿过鸦雀无声、人人自危的办公区,走向那扇通往深处的大门。那扇门后面是什么?是那个黑暗的禁闭室?还是直接通往“医生”罗的“手术台”?
没有人知道。
也没有人敢问。
所有抱头的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僵硬地看着那具几乎不成人形的躯体被拖走,看着那扇大门打开,吞噬掉老胡最后的身影,然后又沉重地关上。
“清查继续!”阿泰的吼声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打手们再次行动起来,更加卖力地翻查,似乎想找出更多“违禁品”来证明这次行动的必要性。
陈默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抱头的手,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冰冷的地面。
老胡消失了。
就像之前的阿龙一样。
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个曾经用麻木教会他“生存”的人,最终用最残酷的方式,给他上了最后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
**在这里,顺从和麻木,换来的不是生路,而是更轻易、更毫无价值的毁灭。**
唯一的生路,藏在死路里。
藏在反抗里。
藏在要么毁灭、要么毁灭一切的决绝里。
陈默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那扇吞噬了老胡的大门,然后又极其快速地扫过耀武扬威的阿泰,扫过冷漠的王经理,扫过那些持械的打手。
他的眼神,比西伯利亚的永冻土还要冰冷,比淬毒的刀锋还要锐利。
那冰层之下,复仇的熔岩终于完成了最后的积蓄,变得无比粘稠,无比炽热,等待着最终喷发的那一刻。
老胡的结局,彻底斩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必须反抗。
(本章完)
喜欢DeepBlack深渊请大家收藏:(m.20xs.org)DeepBlack深渊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