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最初的嫪毐,还只是满足于凭借其“异禀”和谄媚功夫,在甘泉宫这方小天地里作威作福,享受着赵姬无度的宠爱和远超一个“宦官”所能想象的物质赏赐,那么,随着时间推移和欲望的无限膨胀,他那颗被市井烟火熏染、又被权力滋味浸泡过的心,开始不再安分于这“面首”和“隐形霸主”的角色了。
甘泉宫的奢华,赵姬的予取予求,固然让他醉生梦死。但夜深人静(当然,甘泉宫很少有真正宁静的夜)之时,他看着镜中那个穿着华美近侍服饰、却依旧难掩粗犷本色的自己,一种更深层的不满足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他想起自己刚入宫时,那些品级稍高的宦官、甚至是来甘泉宫办事的中低级官吏,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混杂着好奇、审视,甚至隐隐带着轻蔑的目光。即便现在,他成了太后眼前的红人,那些人在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但他能感觉到,那恭敬之下,藏着的是对他“幸进”身份的不屑和嫉妒。
“凭什么?” 嫪毐常常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就因为他是个“宦官”(虽然是假的)?就因为他靠的是床笫功夫上位?吕不韦那个老东西,当年不也是个投机倒把的商人吗?如今不也成了权倾朝野的相邦,连秦王都要叫一声“仲父”?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他也要权力!要地位!要那种能让所有人,包括那些自命清高的官员们,都不得不真正匍匐在地、敬畏有加的东西!
他开始有意识地在与赵姬缠绵悱恻、耳鬓厮磨之际,吹起了枕边风。这风,不再是单纯的甜言蜜语和市井笑话,而是掺杂了他那点可怜的见识和无限膨胀的野心。
“太后……” 他依偎在赵姬身边,手指缠绕着她散落的发丝,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和刻意的委屈,“您对奴才是真好,这甘泉宫里,谁不知道奴才蒙太后恩宠?可是……可是有时候,奴才替您出去办点小事,那些宫外的人,还有朝中的一些小官,看奴才的眼神……总让奴才心里不痛快。他们定是瞧不起奴才是个没根底的宦官……”
赵姬此刻正沉浸在极致的满足和慵懒中,听到这话,爱怜地抚摸着他健硕的胸膛,嗔怪道:“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敢给你脸色看?告诉哀家,哀家替你出气!”
“太后,”嫪毐趁机进一步,语气更加“哀婉”,“光是出气有什么用?他们心里还是不服。奴才……奴才也想有点正经的名分和差事,好歹是伺候太后您的人,走出去也能挺直腰杆,不给您丢脸不是?再说了,奴才若是有了点权势,也能更好地替您办事,堵住那些悠悠众口啊。”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既表达了自己的“委屈”,又巧妙地将自己的野心包装成了“为太后着想”、“维护太后颜面”。
赵姬被他哄得晕头转向,加上情欲的迷惑,只觉得嫪毐说得颇有道理。是啊,嫪毐是她的人,代表的是她的脸面。总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也确实不像话。给他个名分,让他有点权力,既能让他开心,也能让自己更安心地享受他的“伺候”,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你想要个什么名分呢?”赵姬慵懒地问,仿佛在讨论明天该穿哪件衣服。
嫪毐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压下激动,小心翼翼地说:“奴才不敢奢求,但……但若能像那些有功之臣一样,有个……有个爵位,哪怕是最低的,奴才也就心满意足了,走出去,也能说是太后赏赐的恩典,光耀门楣啊!”
“爵位?”赵姬微微一愣。封爵可不是小事,那是国家名器,代表着极高的荣誉和实实在在的特权(如封地、食邑)。但她看着嫪毐那“期盼”的眼神,想到他带给自己的“快乐”,又觉得这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吕不韦不也有文信侯的爵位吗?嫪毐伺候自己有功,封个爵怎么了?
“这有何难?”赵姬被情欲和自以为是的“宠爱”冲昏了头脑,轻飘飘地说道,“赶明儿哀家就跟政儿说,你伺候哀家有功,该赏个爵位。”
她说到做到。几日之后,赵姬便以王太后的身份,召见了相邦吕不韦——她当然不会直接去找嬴政,她知道真正管事的是谁。她对吕不韦说道:“仲父,嫪毐此人,伺候哀家甚是尽心,让哀家心情愉悦,凤体康健。他虽出身微贱,但功劳是实打实的。如今大王年幼,正需赏赐功臣,激励人心。哀家觉得,可封嫪毐为侯,以示恩宠,仲父以为如何?”
吕不韦听到这个要求,心中先是愕然,随即涌起的是一阵冰冷的嗤笑。封一个来历不明、实为面首的“宦官”为侯?这赵姬真是越来越荒唐了!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露出一丝赞同的笑容。
他正愁如何更好地控制嫪毐这个“工具”,让他更死心塌地,同时也让赵姬更加沉迷、无暇他顾呢。封侯?虽然离谱,但恰恰能将嫪毐更紧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上——这爵位是他吕不韦操作来的,嫪毐能不感激涕零?而且,一个贪婪愚蠢、骤然得到高位的小人,比一个隐忍低调的面首,更好掌控,也更容易……在将来需要的时候,成为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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