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擒贼先擒王!”内史肆也挥舞着胖拳头,“只要拿下嬴政,吕不韦那老贼没了倚仗,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一群党羽纷纷附和,仿佛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他们选择性忽略了咸阳战事的不利,也自动美化了雍城那边“戒备松懈”的消息,将其解读为嬴政的愚蠢和他们的机会。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嫪毐感觉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又回来了,他大手一挥,做出了一个自以为英明神武的决定:“我们不能在咸阳这里浪费时间了!立刻集结我们所有还能调动的主力,特别是那些戎翟勇士和我们的核心门客!放弃强攻王宫和相府,只留少数人马在此牵制!”
他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赌徒特有的光芒,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目标——雍城,蕲年宫!我们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雍城,在嬴政那小儿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攻破蕲年宫,将他拿下!到时候,以太后的名义,废黜他,另立新君!我等便是从龙功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个计划大胆、疯狂,但也并非全无道理。如果雍城真的如他们“判断”的那样防备松懈,如果嬴政真的毫无准备,那么一支精锐(相对而言)的奇兵长途奔袭,确实有可能创造奇迹。
然而,这一切都建立在“如果”之上。而他们所有的“如果”,都源于那个坐在蕲年宫中、面无表情的年轻君王,精心为他们编织的错觉。
“立刻去办!”嫪毐催促道,“把所有能带的粮食和财物都带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告诉兄弟们,攻破雍城,活捉嬴政者,封万户侯!赏千金!”
在巨大的诱惑和嫪毐重新燃起的“领袖魅力”驱动下,叛军核心力量开始迅速从咸阳混乱的战场上抽离。那些杀红了眼、抢够了的戎翟人,听说有更大的富贵在雍城,而且对手可能更“弱”,又嗷嗷叫着聚集起来。嫪毐的门客家僮也重新整顿,他们算是叛军中相对有点组织性的部分。
很快,一支大约两三千人的“精锐”(嫪毐自认为)叛军被集结起来。他们丢弃了大部分抢来的笨重财物,只携带轻便的兵器和数日的口食,在嫪毐的亲自率领下(他决定亲自去摘取这最大的“果实”),趁着夜色(或黎明前的黑暗),如同一条贪婪而凶恶的毒蛇,悄然离开了还在燃烧和哭泣的咸阳,向着西方——雍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留在咸阳的,是更加混乱的局势,以及吕不韦相府和秦王宫中那些依旧在拼死抵抗的忠诚卫士们困惑的目光——叛军的主力,怎么突然退了?
坐在马背上的嫪毐,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火光闪烁的咸阳城,心中没有半分对这座城市的留恋,只有对雍城、对那顶虚拟王冠的无限渴望。他紧了紧身上那件可笑的甲胄,幻想着自己攻入蕲年宫,看着嬴政跪地求饶的场景,嘴角露出了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他以为自己是那个洞察先机、敢于豪赌的猎手,却不知道,从他踏出咸阳城门,走向雍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主动游向了那张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无比坚韧的渔网。
而这张网的编织者,此刻或许正站在蕲年宫的最高处,遥望着东方,计算着猎物抵达的时间。
孤注一掷的豪赌,即将揭开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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