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茹的供述像一幅精心描绘的黑暗画卷,在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缓缓展开。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没有激动,没有悔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学术讨论般的冷静,偶尔还会停下来,斟酌一下用词,仿佛在向不合格的学生解释一个复杂的理论。
“你们觉得我残忍?冷血?”
她微微歪头,看着陆珩和林静,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周秉毅忘了这一点,他变得软弱,多愁善感,甚至对那些蝼蚁一样的孤儿产生了可笑的愧疚。”
“他忘了我们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忘了那些‘必要’的手段带来的巨大收益。他想洗手不干?想做好人?他以为慈善的光环是那么容易戴的吗?那是用血和秘密浇铸的!”
她轻轻抚摸着睡袍光滑的丝质面料,眼神飘忽,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我帮他清除了障碍(她认为杀了周秉毅是为他好),让他不用再背负良心的谴责,这难道不是一种仁慈吗?至于赵建柱……”
她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可怜虫,我给了他方向,给了他实现‘正义’的机会,他甚至应该感谢我。他以为他在复仇,实际上,他不过是我剧本里一个尽职尽责的演员,甚至连台词都是我写好的。”
她将目光转向单向玻璃,仿佛能穿透那层薄膜,看到后面观察的人,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炫耀:
“整个计划,从构思到执行,难道不完美吗?利用旧的骨灰,将他们浇筑在象征他事业起点的废墟里,用金线缝住他虚伪的笑容,用‘丰碑’堵住他背叛的心……这难道不是一件……充满讽刺和美感的‘杰作’吗?这才是对他一生最精准的总结和纪念。”
她用了“杰作”这个词。
没有一丝一毫对生命的敬畏,只有对自身“智慧”和“手段”极致的自我欣赏。
在她扭曲的价值体系里,这不是犯罪,而是一场她自编自导自演,并成功落幕的“完美演出”。
观察室里,苏棠摘下一只耳机,揉了揉被那冰冷又自恋的话语刺激到的耳朵。
她看着审讯室里那个依旧维持着优雅坐姿,却散发着令人作呕气息的女人,对刚刚走进来的陆珩摇了摇头。
“我现在觉得,”
苏棠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本质的疲惫和讥讽,
“赵建柱的恨意虽然极端,但至少是‘真情实感’的打折促销,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而这位……”
她朝王婉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她的心是奢侈品专柜里的镇店之宝,只展示,不售卖,而且,绝对没有温度。标价嘛,估计是别人的命和灵魂。”
陆珩刚刚结束审讯,眉宇间还带着连日奔波和面对极致人性之恶后的冷峻。
他站在苏棠旁边,目光同样落在单向玻璃后的王婉茹身上。
听到苏棠这个精准又刻薄的比喻,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无视或者用沉默应对,也没有出言反驳。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缓和了微不可察的一丝,眼底深处,极快地掠过了一抹难以捕捉的认同。
确实,赵建柱的恶,是源于创伤和仇恨,是炽热而原始的。
而王婉茹的恶,是冰冷的,是经过精密计算的,是将他人完全物化、工具化的,是一种更高级别,也更令人胆寒的邪恶。
……
案件进入收尾阶段。
当陆珩将王婉茹的全盘供述,尤其是她如何将其视为“可怜虫”和“演员”,以及那些水泥中真正的骨灰来源告知赵建柱时,这个原本被仇恨支撑的男人,彻底崩溃了。
他先是猛地从审讯椅上弹起来,双目赤红,发出野兽般不信的咆哮:“她胡说!骗子!那个毒妇!!!”
他疯狂地挣扎,手铐撞击桌椅发出刺耳的噪音,需要两名警员才能将他按住。
然而,当陆珩将一份份铁证——王婉茹购买金线的记录、勋章设计草图、资金转账凭证,尤其是法医出具的关于水泥中确为人类骨灰的最终鉴定报告——平静地摆在他面前时,赵建柱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他瘫软下去,像一滩烂泥,随后,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不仅有计划败露的恐惧,更有信仰崩塌的绝望。
他自以为是的复仇,不仅成了杀害一条人命的铁证,更成了对记忆中那些他想为之“复仇”的伙伴们的二次亵渎——他竟亲手将他们的遗骸,砌进了仇人的坟墓。
他成了自己最憎恨的那类人——利用并践踏那些无辜孩子命运的帮凶。
这份认知,比任何法律的惩罚都更早地击碎了他的灵魂。
最终,赵建柱因故意杀人罪、侮辱尸体罪,且作案手段极其残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被检察机关依法提起公诉。
考虑到其被利用的情节,以及后续配合调查孤儿院旧案的态度,或许会在量刑上有所体现,但等待他的,无疑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审判,很可能是死刑或终身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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