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描述着如何将白小芸安置在水族箱中。
“我计算好了浮力,用着被我拿了高级保养油保养过的鱼线精心固定她的姿态,那是她表演时最优美的瞬间。眼眶中的珍珠,是引导灵魂回归永恒的‘引路星辉’。”
而最核心,也是最残忍的部分——他承认,在最终将白小芸放入那缸混合了甲醛和人血的“永恒之水”前,她很可能还残存着些许模糊的意识。
“这并非残忍,”
赵福全对此有着自己的解释,
“这是必要的升华。让她在回归永恒之海的怀抱中,完成最后的蜕变。让她亲眼见证自己从凡胎蜕变为不朽的艺术,让她的灵魂与这具永恒的形态彻底融合。这难道不比在世俗中慢慢枯萎,更有意义吗?”
至于那首扭曲的《海洋摇篮曲》,“那是安魂曲,也是诞生的赞歌。庆祝她摆脱凡胎,获得新生。”
当被问及为何要冒险留下那些记录作案过程的影像时,赵福全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艺术家般的表情。
“一件伟大艺术品的诞生过程,难道不值得被记录吗?”
他反问道,语气带着理所当然,
“那些影像,是我创作思路和精湛技术的证明。它们记录了‘神迹’显现的瞬间。或许在未来,当人们能够理解我的理念时,这些影像将成为珍贵的文献。至于风险……”
他露出一丝近乎傲慢的淡然,摇了摇头,
“我从未想过会被你们这样的人打断我的创作。不过……你们这些凡人是无法理解的。”
供述完毕,赵福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完成使命般的解脱与满足感,仿佛一个倾尽毕生心血完成杰作的艺术家,再无遗憾。
观察室里,林静的笔尖在纸上划下重重的痕迹,对凶手的心理评估又添上了“极度傲慢与自恋”一条。
陆珩缓缓合上面前那本记录着详尽罪行的笔录,每一个字都浸透着无辜者的鲜血与痛苦。
他抬起头,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直刺赵福全那自我感动的幻象。
陆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你说你在创造艺术?”
“当然。”赵福全自信地抬头。
“真正的艺术家,”陆珩的声音冰冷,
“懂得尊重生命的本质。他们用泥土塑造永恒,用颜料定格时光,但从不亵渎生命本身。”
他站起身,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你用的不是‘画笔’,是屠刀;追求的不是美,是对生命的践踏。你所谓的艺术,不过是为自己的懦弱和残忍找的遮羞布。”
赵福全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你口口声声说追求永恒,”
陆珩逼近一步,
“可你连面对生命短暂的勇气都没有。你不是在创造美,你只是在用最卑劣的方式——披着那一层恶心的自欺欺人的‘科学’外衣,发泄你那不敢直面自身渺小的无能!”
“不!你什么都不懂!”赵福全突然激动起来。
“我懂,”
陆珩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法律的威严与人性的重量,
“我懂什么是生命的尊严,什么是不可逾越的法律底线。而你,赵福全,不过是个躲在阴暗的臭水沟里,只敢向弱者挥刀的、彻头彻尾的懦夫!”
他盯着赵福全瞬间苍白的脸,给出了最终的判决:
“所以,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呕的自我粉饰。你从头到尾,都不是什么艺术家。”
陆珩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宣判了他的本质,
“你只是一个可悲的、用知识包装起来的,杀人犯!”
赵福全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彻底瘫软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他精心构建的“艺术家人设”与扭曲逻辑,在陆珩犀利的、基于生命本真的驳斥下,土崩瓦解。
审讯结束时的监控录像,清晰地记录下了这个画面:
赵福全蜷缩在椅子上,不再是那个自命不凡的“创造者”,只是个苍老、疲惫、被自身疯狂彻底反噬的空壳。
走出审讯室,略带寒意的清新空气涌入肺腑。
等在外面的苏棠递给他一杯热咖啡,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了然:
“听说你刚才差点把审讯桌拍穿了?”
陆珩接过咖啡,杯壁的温暖稍稍驱散了从那个扭曲空间带出的寒意。
他望向窗外渐明的天空,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最简单的事实——再精美的标本,也永远比不上一条活着的鱼,在真正的海水里,自由地游弋。”
晨光终于刺破云层,毫无保留地照在刑侦支队的院子里,明亮而坦荡。
这个用科学精心包装罪恶的案件,随着赵福全的彻底认罪而落下帷幕。
然而,此案所揭示的人性深渊,以及那份对生命极致的冷漠与亵渎,却如同窗外那片看似澄澈的天空下隐藏的无尽虚空,引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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