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的强光手电筒仔细地检查着颅腔内部的切口,又轻轻扳动尸体的关节,检查尸斑和僵硬程度。
陆珩走到她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苏棠头也没抬,清冷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带着她特有的、仿佛事不关己的冷静:
“男性,初步判断年龄在五十至五十五岁之间,与已知户主信息吻合。尸斑位于身体低位,指压不褪色,尸僵遍布全身各大关节,强度较高。角膜高度混浊,瞳孔不可见。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48到72小时之间。”
她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手电的角度,照射着颅骨边缘的断口。
“至于死因……”
她微微偏头,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词汇,
“体表无明显致命外伤,需要解剖排除中毒、窒息及内部器官病变。但这个取脑手术……很有意思。”
她终于抬起头,看向陆珩,那双灵动的琥珀色眼睛里,闪烁着专业性的光芒:
“手法非常精准,下刀的位置避开了主要的血管和功能区,对脑组织的完整性破坏极小。但是……”
她用手电光指点着切口边缘的一些细微毛刺和不够圆滑的转折处:
“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力道控制有些不均,偶尔会有犹豫和重复切割的痕迹。不像是在手术台上历经千锤百炼的外科医生,倒像是……一个顶尖的解剖学者,在刻意模仿外科医生的手法。形似,但神不似,有点……别扭。”
她用“别扭”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从活体头颅中取出大脑的过程。
陆珩的目光顺着她的指引看去,确实能看出那细微的差异。
这看似微不足道的观察,或许就是未来锁定凶手职业背景的关键。
“能判断是用什么工具取出的吗?”陆珩问。
“不是常见的开颅器械。”
苏棠站起身,走到一旁打开她的银色法医勘察箱,
“创口边缘有非常细微的、平行的划痕,更像是……某种特制的、带有锯齿结构的高强度薄刃工具。具体需要回实验室在显微镜下进一步检验。”
她取出体温计插入尸体肝脏部位测量核心温度,动作麻利而精准。
就在这时,陈默苍白着脸,强自镇定地走回书房门口:
“陆队,现场初步排查完毕,门窗完好,无强行闯入痕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凶手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在他家刻满字,然后……把他的脑子泡起来?”
陆珩没有回答陈默的问题,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这间被文字吞噬的书房,那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大脑,以及保持着惊恐坐姿的尸体。
这一切构成了一幅疯狂、诡异却又带着某种扭曲仪式感的画面。
“所有人,”
陆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房间里所有的杂音,
“没有我的允许,身体任何部位不得触碰任何刻痕。保护好现场,尤其是这些文字。”
他看向正在调试设备的老王:“老王,扫描要快,也要尽可能精细。我要这屋里每一个字的电子档案。”
“放心,陆队,就是只蚊子飞过的痕迹,我也给你扫出来。”老王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技术宅的自信。
最后,陆珩的目光落在再次蹲下身,准备进行初步采样的苏棠身上。
“苏棠,”他说道,“尽快明确死因。”
苏棠抬起头,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微微一弯,似乎笑了笑,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反而更添几分清冷。
“陆队,”
她晃了晃手中的采样瓶,
“在死因明确之前,我建议你先搞清楚,他这满屋子刻的到底是什么。说不定,答案就在这里面。”
她的目光掠过四壁那令人窒息的文字,轻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所有人说:
“毕竟,能把一个记忆大师的大脑变成收藏品,把家变成图书馆的凶手……你猜,他到底是想隐藏记忆,还是想……让某些东西‘永垂不朽’?”
窗外,秋雨未停,冰冷地敲打着玻璃,仿佛无数细碎的耳语,与室内这沉默的、由文字构成的恐怖宫殿一起,编织成一张巨大而诡异的网,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案件的序幕,就在这极致的诡异与静谧中,缓缓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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