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查灯冰冷的光线取代了戏剧性的聚光灯,将舞台上的每一寸细节都无情地照亮,剥离了所有虚幻的氛围,只剩下赤裸而残酷的真相。
空气中,那股甜腻的宴会余味似乎被一种更原始、更冰冷的气息压制——那是死亡本身的味道,混合着细微的尘埃和旧报纸的霉味。
苏棠站在钱凌铭悬挂的躯体前,微微仰头。
她那双向来灵动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如同两潭深水,映照着尸体扭曲的轮廓,波澜不惊。
她戴上双层乳胶手套,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精准,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面对可怖尸体的检验,而是一场精密的仪式。
陆珩就站在舞台边缘,没有靠近打扰,只是沉默地注视着。
他的身影在勘查灯下拉得很长,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睛,追随着苏棠的每一个动作,捕捉着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陈默站在他侧后方,努力抑制着呼吸,娃娃脸上写满了紧张和对苏棠专业能力的敬畏。
“记录,”
苏棠开口,声音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清晰地传到旁边负责记录的助理耳中,
“尸体呈悬挂姿态,由多根透明钢琴线固定于舞台上方横梁。初步观察,尸斑沉积情况与当前体位存在显着矛盾。”
她示意助理拍照,然后小心地托起钱凌铭一只低垂的手腕。
手腕处的皮肤因为血液沉积而呈现暗紫红色,但分布的区域却集中在手指和手掌下部,并向下肢末端延伸。
“看到没有?”
她的指尖隔着手套,虚点着尸斑最浓重的区域,
“尸斑集中在四肢末端,这是血液自然下坠的结果。但如果他一直是以现在这个‘展翅’姿势被悬挂,尸斑更应该集中在臀部、大腿后侧以及背部下垂部位。现在这种分布模式……”
她顿了顿,放下手腕,目光扫过尸体全身,
“说明他在死亡后一段时间内,并非这个姿态。他被移动过,或者被长时间摆弄过,在尸斑固定(通常死后8-12小时)之后,才被摆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结论让陈默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意味着,凶手不仅在杀人,还在死者死后,花费了大量时间对其进行“装饰”和“布景”。
这是一种何等冷静,或者说何等变态的心理。
苏棠的注意力转向了那些致命的钢琴线。
她凑近死者脖颈,几乎将脸贴到那深陷的勒痕前。
勒痕在勘查灯下清晰得可怕,深深嵌入皮肉,边缘因剧烈的勒压而泛白、轻微卷曲。
“颈部勒痕,生活反应明显。”
她仔细观察着勒痕周围的皮下出血和轻微水肿,
“肌肉和血管有剧烈收缩的迹象。他是被活活勒住的,而且力度不小。”
她用戴着手套的指尖极轻地触碰勒痕边缘,
“但是……”
她微微蹙眉,调整了一下头戴式放大镜的位置,看得更加仔细。
“勒痕很深,但仔细观察,某些区域的皮下出血和索沟形态……有点意思。不像是一次性、持续大力勒压致死常见的‘马蹄形’或明显中断。更像是……被勒到濒死,意识丧失,但未即刻毙命,然后勒缚被解除或改变过。”
她直起身,看向陆珩的方向,仿佛在对他解释,又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
“他可能是被勒到半昏迷,失去了反抗能力,然后才被悬挂到这里。最终的死因,可能需要结合内脏瘀血、脑部缺氧情况,以及是否存在其他损伤来判断,大概率是悬挂体位导致的循环障碍加剧窒息,或者失血。”
“失血?”陈默忍不住低声疑问。
苏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死者被钢琴线缠绕的手腕和脚踝。
那里的勒痕同样深可见骨,尤其是手腕处,钢琴线几乎切入了腕骨之间,创口边缘皮肉外翻,能看到断裂的血管和肌腱末端。
暗红色的血痂凝固在线绳与皮肉的交界处,将昂贵的西装袖口染上了一片污浊的赭褐色。
“这些地方的创口,出血量不会小。尤其是在他被悬挂起来,心脏还在微弱搏动的时候,血液会因重力作用不断从伤口渗出。”
她语气平淡,却描绘出一幅缓慢而痛苦的死亡图景,
“悬挂加速了这个过程。所以,最终可能是失血性休克和窒息共同作用的结果。”
她不再言语,开始更细致地检查尸体表面。
她像一名最耐心的工匠,用镊子和放大镜在钱凌铭昂贵的西装上一点点搜寻。
西装面料细腻,任何外来的附着物都显得格外突兀。
突然,她的动作停在了死者右侧西装袖口,靠近手腕钢琴线勒痕的地方。
那里有几根极其细微的、与深色西装面料截然不同的蓝色纤维,因为它们太细小,颜色又浅,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发现微量纤维,”
她低声说着,用镊子尖端极其小心地将那几根比头发丝还细的蓝色纤维取下,放入透明的证物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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