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浮现在脑海:“吾以残躯为祭,引根须入鼎,暂延封印,待后来者补之。”苏清欢的心脏骤然缩紧,她摸向青铜鼎的底部,果然摸到些坚韧的根须,与“念桂”母树的根脉一模一样——老仆不仅用生命守护了新苗,更用“念桂”的根须暂时加固了封印。
“他什么都想到了。”苏清辞的声音带着哽咽,她刺破指尖,将血滴在青铜鼎里,血珠渗入根须的瞬间,整间石室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与“念桂”母树的金光遥相呼应,“清欢,你的血。”
苏清欢的血滴入鼎中时,金光骤然变亮,刺得人睁不开眼。她仿佛看见老仆的身影在光里浮现,正佝偻着身子往鼎里塞桂花,动作缓慢却坚定,像在完成场迟来的救赎。“谢谢你。”她对着光影轻声说,泪水混着雨水落在石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陆衍将破风剑插入鼎旁的石缝,灵力顺着剑身注入封印,剑穗的银丝突然绷直,与根须缠在一起,形成道金色的网。“师父说过,封印最怕的不是蛮力,是带着念想的守护。”他的声音在光里回荡,“我们的念想,定能让它永固。”
林晓和阿桂则往鼎里撒着新采的“念桂”花,金黄的花瓣落在根须上,竟生出淡淡的光晕。“老仆爷爷说桂花能安神,”阿桂的声音奶气却郑重,“给封印闻闻香,它就不会闹脾气了。”
当最后一片花瓣落下时,青铜鼎突然发出“嗡”的轻响,根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石缝里蔓延,将整个石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苏清欢望着石壁上的名字,忽然觉得那些被划了叉的名字旁,也开出了淡淡的桂花影,像老仆在说“他们也安息了”。
走出秘道时,雨已经停了。夕阳透过“念桂”的枝叶,在新苗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撒了把碎金。林晓的母亲带着孩子们在广场上摆长桌,蒸好的桂花糕冒着热气,甜香漫得老远,连刚从秘道出来的他们,都能闻到那股暖人的香。
“清欢姐,你们看!”阿桂指着新苗,叶片上的雨珠在夕阳里闪着亮,像老仆在对他们笑,“它又长高了!”
苏清欢把日记小心翼翼地放进油布包,埋在新苗旁的泥土里。封面的“赎己之罪”四个字朝上,刚好对着新苗的根须,像在说“罪已赎,魂可安”。她往土上撒了把陈桂花,香气混着泥土的腥,生出种奇异的安宁。
陆衍的破风剑靠在母树上,剑穗的银丝缠着新抽的枝桠,风一吹就轻轻晃动,像在与根须对话。“今晚我守在这里,”他往火堆里添了块桂木,烟气里飘出醇厚的香,“等封印彻底稳固了再走。”
苏清辞往他手里塞了件厚披风,是用老仆的灰布衫改的,领口还留着桂花渍。“别熬太久,”她的目光扫过广场上嬉闹的孩子,“老仆爷爷定不希望我们为了守着过去,忘了好好活着。”
夜色漫上来时,众人围坐在“念桂”母树下,分食刚出炉的桂花糕。林晓的母亲讲起老仆年轻时的事,说他曾是个医术高明的药师,只因被长老胁迫才入了歧途,“他总说自己手上沾着血,配不上闻桂花的香”。
苏清欢咬了口桂花糕,甜香里带着淡淡的涩——是林晓特意加的陈皮,说“苦尽才能甘来”。她望着新苗在月光里舒展的叶瓣,忽然明白老仆日记里的“赎罪”,从来不是自我惩罚,而是用余生的善,去修补过往的恶,像这株在旧土上抽新芽的“念桂”,终将把阴影长成绿荫。
离下一个桂花节,还有半年的时光。但“念桂”母树的根须已在地下织成密网,守护着上古封印;各地的“念桂”都收到了新的春信,枝桠上缀满了希望的花苞;孩子们在地窖的旧址上种满了桂花苗,石碑上的“魂归桂土”四个字,在月光里泛着温柔的光。
苏清欢摸了摸发间的木剑吊坠,又看了看陆衍剑穗上的“念桂”花,忽然觉得,最好的传承不是把秘密锁在石室里,而是让那些沉重的过往,在桂花的香气里慢慢沉淀,化作滋养新生命的养分。就像老仆的日记,埋在土里,却能让新苗长得更高;就像那些刻在石壁上的名字,被根须缠绕,却能在花开时,化作最动人的香。
夜风拂过“念桂”母树,花瓣簌簌落在新苗上,像场温柔的雨。苏清欢望着远处天际的星光,知道那是各地的“念桂”在回应,它们的香正乘着风,往更远的地方去,要告诉所有等待的人——只要还有人记得用善意续写故事,那些深埋的秘密,终将在时光里开出最甜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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