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王雷那头老犟牛的纠缠中脱身。
他几乎是一路狂奔,衣衫都有些凌乱,心头的火气混杂着一股莫名的焦躁,让他整个人都快要炸开。
该死的王雷!
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等严刑大人坐稳了司主之位,第一个就扒了你的皮!
他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一边强压着怒火,一头扎进了地牢那黑洞洞的入口。
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浓重的臭味。
地牢里,几名狱卒正揉着发沉的脑袋,东倒西歪地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一个个面面相觑,眼神里全是茫然和困惑。
“都跟被抽了魂似的,杵在这儿干什么!”
赵雄的厉喝声在地牢里回荡,吓得几人一个激灵。
“赵、赵大人!”
为首的狱卒长一个哆嗦,差点又坐回地上,连忙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赵大人恕罪!许是……许是夜深了,弟兄们有些犯困,绝无他事,绝无他事!”
赵雄冷哼一声,也懒得跟这群废物计较,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地牢最深处。
昏暗的火光下,他一眼便看见了牢内那道熟悉的身影。
刘福生蜷缩在草堆上,背对着外面,似乎睡得正沉,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赵雄盯着那佝偻的背影看了半晌,见他确实没有异样,心头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了一半。
“这几日,老家伙可有什么异常?除了送饭的,还有谁来探过监?”
他转头,盯着那名跟上来的狱卒长,沉声问道。
“回大人,这老东西除了刚来那天闹过一阵,这几天都老实得很,除了吃喝拉撒,就没挪过窝,跟头猪一样!”
狱卒长拍着胸脯保证。
“至于探视,没有!绝对没有!您吩咐过的,谁也不许靠近,小的连只苍蝇都没敢放进来!”
问不出什么破绽,赵雄心中的焦躁再减,挥了挥手,转身便准备离开。
可刚走出没几步,他的脚步却骤然停住。
不对劲。
多年的警惕,让他察觉到了一丝极其诡异的违和感。
太安静了。
整个地牢,安静得有些诡异。
现在才戌时啊。
平日里,这里永远充斥着各种声音,重刑犯的嘶吼、疯子的呓语、铁链拖拽的“哗啦”声……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所有牢房都静悄悄的。
仿佛里面的犯人,全都被抽走了意识,睡得异常安详,连个说梦话的都没有。
赵雄猛地回头,那双阴鸷的眼睛里,疑云顿生!
他不再理会那几个还在发愣的狱卒,大步走到旁边一间牢房前。
里面关押的是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平日里最是凶悍,睡觉都不老实。
此刻,那大盗却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睡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开门!”
赵雄对着身后嘶吼。
“大……大人,钥匙在……”
狱卒长结结巴巴地回答。
赵雄已经没耐心再等。
他深吸一口气,运起真气,一掌狠狠劈在碗口粗的铁锁上!
“哐当——!”
一声巨响,在地牢中轰然炸开,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而下。
那碗口粗的精铁锁头,应声而断!
如此巨大的声响,牢里的江洋大盗竟只是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咂了咂嘴,依旧沉睡不醒。
赵雄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冲上前,一把揪住那大盗的衣领,左右开弓,两记耳光狠狠地抽了上去!
“啪!啪!”
那大盗这才如梦初醒,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完了!
这一刻,赵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立刻意识到:整个地牢的人,包括那些狱卒,全被下了药!
就在这时,那个跑去取钥匙的狱卒长小跑着返回,手里捧着一大串钥匙。
正好看见赵雄凶神恶煞地拎着犯人,而那犯人嘴角挂着血丝,一脸茫然。
狱卒长手一软,钥匙“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他感觉天,好像塌了!
……
司正殿内。
严刑自西市空手而归,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打斗现场除了一片狼藉,竟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对方就像两个凭空出现的鬼魅,放肆的大闹了一场,又凭空消失了。
就像两只在他头上拉了屎,又扬长而去的乌鸦,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控与羞辱。
才刚一脚踏入殿门,他就撞见了赵雄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严刑心头猛地一沉。
他意识到,自己恐怕是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说!”
严刑的嘴里,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却冷得像冰。
“大人……地牢……地牢出事了!”
赵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地牢里所有人都下了迷药,应该是有人,偷偷见了刘福生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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