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在青岚宗地火品质最高的丹房中进行。药尘子亲自出手,向钱不顾身体虚弱,坚持在一旁观摩指导——他虽不亲自炼制,但改良丹方出自他手,其中关窍、火候变化、药性融合的微妙平衡,唯有他最清楚。
“赤阳精粹药性霸烈,虽经我理论推导,以阴克阴,但投入时机至关重要,早一刻则阴寒过甚反伤本源,晚一刻则阳力未融,驱毒不力……”向钱声音虚弱,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药尘子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心。他一生浸淫丹道,也是第一次尝试如此凶险而精妙的改良丹方。
地火升腾,药鼎嗡鸣。一株株极阴寒的辅药被投入鼎中,化作或漆黑、或莹蓝的药液,丹房内的温度骤降,墙壁上甚至凝结出冰霜。待到所有阴性药力被激发到极致,整个药鼎都被一层厚厚的玄冰覆盖时——
“就是现在!”向钱低喝。
药尘子目光一凝,以灵力包裹那滴赤红如血的“赤阳精粹”,精准地投入鼎心那团旋转的至阴药液核心!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放入冰水,剧烈的能量冲突在鼎内爆发!整个药鼎剧烈震动,鼎身上的玄冰瞬间汽化,又瞬间被更深的寒意冻结!赤红与幽蓝的光芒疯狂交织、碰撞、吞噬!
药尘子额头见汗,双手掐诀如飞,以精妙绝伦的控火术和灵力引导,强行约束着这两股极端对立的能量,使其并非简单抵消,而是在剧烈的冲突中达到一种动态的、危险的平衡,并开始缓慢融合。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持续了整整六个时辰。
当鼎内光芒渐歇,震动平息,一股奇异的气息弥漫开来——那并非纯粹阴寒,也非纯粹炽阳,而是一种深沉内敛、仿佛能冻结灵魂又蕴含一线生机的矛盾气息。
药尘子小心翼翼打开鼎盖。
鼎底,静静躺着三颗龙眼大小、通体乌黑却隐隐透出丝丝赤红纹路的丹药,表面光滑如镜,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玄阴驱毒丹……成了!”药尘子长舒一口气,几乎虚脱,脸上却满是激动与自豪。
向钱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精神一松,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但他眼中充满了希望。
丹药立刻被送入静室。药尘子亲自将一颗“玄阴驱毒丹”喂入小黑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极致的寒意瞬间席卷小黑全身,它乌黑的前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连带着那蔓延的毒力也被冻结。小黑在沉睡中无意识地颤抖起来,显得极为痛苦。
向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之后,那极寒之力开始向内收敛,仿佛将毒素连同部分生机一起冻结、剥离。小黑前肢的乌黑色泽随着寒意的收敛而逐渐变淡,一丝丝极其细微的幽蓝毒气被逼出体外,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当最后一丝寒意融入小黑体内,它前肢的乌黑已然尽去,虽然依旧有些苍白虚弱,但那致命的“腐魂瘴”奇毒,确确实实被清除干净了!它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陷入了深度的修复性沉睡。
“成功了!”药尘子欣喜道。
向钱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无尽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向后倒去,被一旁的丹阳子及时扶住。
看着昏迷的向钱和终于脱险的小黑,丹阳子心中百感交集。这个弟子,再次创造了奇迹。
……
然而,就在青岚宗上下为驱毒成功而稍感欣慰之时,遥远的北漠沙暴城与南疆万蛊教,已然收到了使者传回的消息。
沙暴城深处,一座完全由黄沙垒砌的宏伟宫殿中。
“废物!”一个如同沙暴咆哮的声音震动着大殿,“区区一个重伤垂死的小辈,竟让你们灰溜溜地滚了回来?拓跋悍,你太让本城主失望了!”
拓跋悍单膝跪地,低着头,不敢分辨。
那声音的主人,沙暴城主,周身笼罩在翻滚的黄沙中,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如同沙漠毒蝎般的眼睛闪烁着寒光:“东域……向钱……有意思。传令下去,密切关注东域动向。待他们内部争斗一起,便是我沙暴城铁骑东进之时!”
南疆,阴暗潮湿的密林深处,万蛊教总坛。
枯蝉老妪跪伏在一座爬满各种毒虫的祭坛前。
祭坛上,一个身形模糊、仿佛由无数蛊虫凝聚而成的身影发出嘶哑的声音:“……戮神之力……玄阴驱毒……此子,绝不能留。他身上的秘密,于圣教大有裨益。枯蝉,你戴罪立功的机会来了。去吧,启动‘暗蛊’,本座要知晓他的一举一动。时机成熟,将他……连同那只猫,带回圣教。”
“谨遵教主法旨!”枯蝉老妪眼中闪过怨毒与狂热。
无形的暗流,随着两大域外势力的决策,再次向着初现平和的东域,悄然涌来。
而此刻的向钱,在耗尽心神后,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沉的昏迷。他的身体与神魂,亟需一次彻底的修复。小黑虽毒已驱,但本源损耗严重,同样需要时间恢复。
东域的短暂宁静之下,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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