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椋的权力交接平稳而迅速,凌寒以“破虏大将军”之尊总揽军务,并未引起太大的内部波澜。其西境败宗师、北莽毁祭祀的赫赫威名,以及那日渐深沉、令人心悸的实力,足以压下任何潜在的异动。然而,权力的稳固并非一蹴而就,暗处的窥探与算计,如同隐藏在冰面下的暗流,从未停歇。
大将军府,签押房。
凌寒正批阅着来自落霞川王禀的军报。血屠骑前锋已与骁骑营发生数次小规模接触,王禀依托地利,防守得滴水不漏,双方互有损伤,但整体防线稳如磐石。凌寒提笔批复,准其临机应变之权,并再次强调以阻滞、消耗为主,不必追求歼敌。
处理完军报,他拿起另一份来自兵部,关于军械督造衙门贪墨案的卷宗。这是张骏呈上来的,涉及几名中层官员,数额不大,但性质恶劣。若在以往,或许会交由刑部按律查处,但此刻,凌寒眼中却闪过一丝冷芒。
“传张尚书,及涉案一应人等,至议事厅。”他放下卷宗,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寒意。
片刻之后,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兵部尚书张骏,以及三名被指证贪墨的军械衙门官员,战战兢兢地立于堂下。凌寒端坐主位,并未穿着甲胄,只是一身玄色常服,却自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弥漫开来。
“李主事,”凌寒目光落在其中一名面色苍白、体态微胖的官员身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去岁冬,拨付给东境三营的五千套棉甲,实际入库数目,是多少?”
那李主事浑身一颤,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强自镇定道:“回……回大将军,账目清晰,确是五千套,分毫不少……”
“哦?”凌寒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拿起案几上一本看似寻常的账簿,“那为何,根据边境回收的破损甲胄编号追溯,以及城内‘福瑞隆’商号去岁收购旧棉的记录,多出了三百套的差额?这多出的三百套棉甲,是长了翅膀飞了,还是……变成了某些人囊中的金银?”
李主事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大将军明鉴!下官……下官一时糊涂!是……是上面……”
“上面?”凌寒打断他,目光扫过另外两名同样瑟瑟发抖的官员,“是赵员外郎?还是钱侍郎?”他每问出一个名字,那两名官员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凌寒不再看他们,而是对张骏道:“张尚书,兵部吏治,该整顿了。区区棉甲尚且如此,若是军弩、战马、粮草,又当如何?”
张骏躬身,冷汗也湿透了后背:“下官失察,请大将军治罪!”
“治罪?”凌寒站起身,缓缓走下台阶,来到那三名瘫软在地的官员面前,“治罪自然要治。但更重要的是,要让后来者知道,动军资,便是动摇北椋根基,便是……死罪!”
他话音未落,并指如剑,虚空连点三下!
“噗!噗!噗!”
三道细微却凌厉无比的灰白指风,瞬间洞穿了三名贪墨官员的眉心!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眼中带着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身体便软软倒地,气息全无!眉心伤口处,不见鲜血,只有一片诡异的灰败,仿佛生机在瞬间被彻底剥夺、湮灭!
雷霆手段!狠辣果决!
整个议事厅内,落针可闻!张骏和侍立一旁的侍卫们,皆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们知道这位大将军实力深不可测,却没想到处置内部蛀虫,也是如此毫不留情,如此……霸道!
凌寒看都未看地上的尸体,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几点尘埃。他目光平静地看向张骏:“张尚书,将此事通报全军,以儆效尤。兵部上下,彻查三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若再发现类似情事,主官连坐!”
“是!下官遵命!”张骏连忙躬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知道,从今日起,北椋军中的风气,将因这位年轻大将军的铁腕,为之一肃!
消息传出,北椋军政两界为之震动!那些原本还对凌寒的年轻有所轻视,或心怀侥幸的官员将领,无不凛然收起了小心思。这位世子殿下,不仅武道通神,手段更是狠辣老练,绝非易于之辈!
与此同时,大将军府后院,苏瑶的居所。
苏瑶盘膝坐在静室之内,眉心微蹙,碧磷蛊在她体内传来一阵阵异常活跃,甚至带着一丝焦躁的波动。自那日与凌寒谈及玉棺异状后,这种感觉便不时出现,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之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遥远的地方,持续不断地呼唤、吸引着碧磷蛊。
她尝试以宗门秘法安抚,效果甚微。这让她心中不安愈发强烈。她取出那卷得自巫咸石室的巫族药毒典籍,仔细翻阅,希望能找到关于碧磷蛊异常感应的记载。
典籍内容浩如烟海,大多是关于各种奇毒、秘药、以及蛊虫的培养炼制之法,玄奥晦涩。苏瑶耐着性子,一页页翻看,终于,在典籍末尾,一篇关于“同源感应”的残篇,引起了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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