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鬼域之中,万籁俱寂,唯有冥河之水无声流淌,亡魂在幡中沉浮哀嚎。冥幽独立于这片死亡的国度中心,赫尔佐格与其造物存在的最后一丝痕迹已被彻底抹去,连同那古老白王的遗迹与意志,也尽数化为了滋养此方鬼域与万魂幡的资粮。
他缓缓闭上双目,并非调息,而是将神念彻底沉浸于此番北极之行的最终收获——那被他吞噬、炼化的白王本源之中。
这并非简单的能量吸收。在他的感知里,白王本源不再是纯粹的力量,而是构成此方世界底层规则的一块重要“碎片”,一种关于“精神”、“元素掌控”、“血统传承”等概念的具象化道痕集合体。它蕴含着此界龙族文明巅峰时期对规则的理解与运用,也烙印着其挑战更高规则(黑王)失败后的怨恨与扭曲。
“原来如此……”冥幽心中明悟流转,“黑王象征‘终结’与‘力量’,白王象征‘精神’与‘进化’……两者相生相克,共同编织了此界混血种与龙族力量体系的经纬。”
他以自身浩瀚的魂道修为与魔尊境界为熔炉,以《寂灭魂经》为锤锻之法,开始强行解析、剥离、重构这团白王本源。那些属于白王个人意志的疯狂、怨恨等杂质,被寂灭魂力无情碾碎,化为精纯的魂力资粮;而那些纯净的、代表着世界规则碎片的“道痕”,则被他细细剥离出来,如同阅读一本摊开的、关于此界部分法则的典籍。
他的神念顺着这些道痕的脉络延伸,触类旁通,开始反向解析、推演与此界龙族相关的更多基础规则:言灵的本质是固定化的法则指令,混血种的界限源于血脉中道痕的比例与冲突,尼伯龙根是规则扭曲形成的亚空间……
这个过程,如同一位最高明的工匠,在拆解一件精巧的机械,不仅要弄清每一个零件的功用,更要理解其背后的设计原理,乃至整个工业体系的标准。
不知过了多久,冥幽猛然睁开双眼。
他眼眸深处,不再是纯粹的血色疯狂或冰冷的黑暗,而是有无数的规则符文生灭流转,仿佛倒映着整个世界的底层代码。他抬起手,掌心向上,意念微动。
周围幽冥鬼域的景象开始剧烈变化!冥河之水倒卷,化为纯净的冰川;哀嚎的亡魂消散,变为飞舞的冰雪精灵;死寂的灰黑大地被苍茫的雪原覆盖;连那招展的万魂幡也暂时隐去,天空中出现了极光般绚烂、却是由无数细微法则丝线构成的网络!
他并非在创造,而是在演示。他以此地残余的白王之力为引,将自己刚刚解析、理解的此界部分规则,清晰地具现了出来!这一刻,他对此界法则的解析与掌控,已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
“法则……重塑。”他淡漠的声音响起,掌心中的景象随之消散,幽冥鬼域恢复原状。但他知道,自此以后,此界所谓的龙族秘辛、言灵法则,在他眼中已再无奥秘可言。他随时可以对其进行干涉、扭曲,甚至……赋予新的定义。
就在他完成法则解析,气息与整个北极、乃至更广阔的世界产生一种微妙共鸣的刹那。
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前方不远处,冥河之水自动分开,亡魂避退,仿佛不敢靠近。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小西装、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俊美男孩,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洞悉世事的微笑,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化解的忧伤与疲惫。
路鸣泽。
他轻轻鼓掌,掌声在死寂的鬼域中显得格外清晰。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的表演。”路鸣泽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吞噬白王,解析法则,重定乾坤……哥哥找来的这位‘合作者’,真是给了我好大的……惊喜,或者说,惊吓。”
冥幽血眸平静地看着他,对于他的出现似乎毫不意外。“藏头露尾的观察者,终于舍得现身了么。”
路鸣泽摊了摊手,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起来:“没办法,你再这样‘吃’下去,我怕连最后的‘餐桌’都要被你掀翻了。这个世界,可经不起另一位‘至尊’的折腾了,尤其是一位……来自天外的饥饿客人。”
他顿了顿,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所以,我来提出一个……最终交易。”
“放弃对此界根源的进一步侵蚀与掠夺,作为回报……”路鸣泽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仿佛要献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我将‘世界树’的坐标与核心奥秘,以及如何安全汲取其力量的方法……交给你。”
他抬手指向虚空,一幅模糊却蕴含着无尽生机的巨树虚影一闪而逝,那巨树扎根于无尽虚空,枝叶贯穿无数维度,支撑着世界的运转,其蕴含的生命与规则之力,远超白王与黑王的总和!
“那才是此界,乃至牵连更多世界的真正根基与宝藏。远比啃食这些残破的龙王遗骸,要有价值得多。”路鸣泽盯着冥幽的眼睛,“如何?用你对此界的‘放手’,换取通往更大粮仓的‘钥匙’。”
冥幽静静地看着他,眼中规则符文缓缓旋转,计算着这交易背后的因果与利弊。路鸣泽的出现,世界树的揭示,无疑将他对此界的认知与野心,推向了一个更宏大的层面。
北境的纷争已然落幕,但真正的棋局,似乎才刚刚在他面前展开。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淡漠而意味深长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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