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内的气氛,因那支巡逻队的全军覆没而愈发凝重,如同暴风雪前的死寂。无形的恐慌如同疫病般在底层匪徒间蔓延,而对于高层,尤其是黑风老鬼和那神秘的“影舵主”而言,这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警钟。一位来历不明、手段狠辣的三转高手在寨外虎视眈眈,其目的不明,足以让任何统治者寝食难安。
方源依旧每日准时出现在东侧寨墙,履行着他巡防的职责。他沉默寡言,对待手下也算公允,渐渐在那四名原本忐忑的手下心中树立起些许威望。他冷眼观察着寨内的暗流涌动,尤其是暴熊一系的动向。
独狼的死和巡逻队的覆灭,让暴熊如同受伤的困兽,暴躁易怒,却又因那未知的“三转敌人”而投鼠忌器,不敢再像以往那般肆意妄为。他麾下的势力也明显收敛了许多,这给了方源更大的活动空间。
这一日,方源被黑风老鬼召见。并非在议事厅,而是在其居住的后宅书房。书房内燃着宁神的檀香,陈设古朴,与寨子整体的粗犷风格迥异。黑风老鬼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那名灰袍魂道长老作陪。
“方源,你前次带回的线索,虽然后来证明有所偏差,但忠心可嘉。”黑风老鬼坐在宽大的黑木椅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方源,“如今寨外有强敌环伺,寨内也需稳定。你虽是新晋,但手段能力,老夫都看在眼里。”
方源微微躬身,语气平静:“属下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嗯。”黑风老鬼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眼下有一事,需得力之人去办。雪狼帮那边,近来也有些不安分,屡次挑衅。据可靠消息,他们近日有一批重要的物资,会从‘黑水涧’秘密运回老巢。这批物资,据说与他们背后某个北原城寨的支持有关,或许还夹杂着一些……关于古修洞府的新线索。”
他顿了顿,目光紧盯着方源:“老夫欲派你带一队精锐,前往黑水涧设伏,劫下这批物资!若能成功,不仅是大功一件,寨中资源,任你取用!你,可敢接下此任?”
方源心中瞬间明了。这并非简单的劫掠任务。黑水涧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雪狼帮既然敢走这条路,护送力量必然不弱。让他这个“新晋”小头目带队前往,成功了,固然能削弱雪狼帮,获取物资;若失败了,或者与那“三转敌人”撞上,折损的也是他方源和一批“不甚核心”的力量,还能借此试探雪狼帮的虚实以及那“三转敌人”的反应。
好一招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他脸上适时露出一丝“凝重”与“决然”,沉声道:“寨主信任,属下万死不辞!定当竭尽全力,为寨主夺回物资!”
“好!”黑风老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似欣慰,眼底却深藏算计,“人手方面,除了你本部四人,老夫再调拨……暴熊麾下的‘毒牙’小队归你指挥!他们熟悉黑水涧地形,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毒牙小队?方源眼神微动。那是暴熊麾下最为精锐、也最为桀骜不驯的一支力量,队长“毒牙”更是二转高阶的好手,素来只服暴熊。将这伙人派给他,与其说是助力,不如说是监视,甚至是……随时可能反噬的毒蛇。
“属下领命!”方源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应下。
退出书房,方源面无表情地走在返回住所的路上。脑海中飞速推演着黑风老鬼的意图,以及如何利用这次任务。
借刀杀人?正好,他也要借这把“刀”。
毒牙小队……若是这群人在任务中“不幸”全军覆没,想必暴熊会更加痛不欲生吧?而且,一群二转中高阶的“资粮”,足以让他的幽泉煞元再进一步。
黑水涧,雪狼帮的物资……或许,也能从中找到些关于北原城寨,乃至王庭的蛛丝马迹。
回到石屋,调令已至。除了他原本的四名手下,还有八名气息彪悍、眼神带着审视与不屑的汉子等在外面,为首一人面容阴冷,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腰间挂着几个皮囊,散发着淡淡的腥甜气息,正是“毒牙”。
“方头目?”毒牙抱臂而立,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奉寨主令,我小队暂归你调遣。不过,黑水涧那地方,可不是靠运气就能活着回来的。希望方头目,真有几分本事才好。”
他身后的队员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
方源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将他们的样貌、气息一一记下,最后落在毒牙身上,语气淡漠:“明日辰时,寨门集合。延误者,军法处置。”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入石屋。
毒牙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啐了一口:“妈的,装什么大尾巴狼!到了黑水涧,有你好看的!”
次日辰时,风雪稍歇。方源带着本部四名手下准时出现在寨门。毒牙小队八人也已到齐,虽站得松散,但眼神中的凶悍之气却不容小觑。
黑风老鬼亲自前来送行,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目光在方源和毒牙身上略有停顿,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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