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髓洞穴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要凝结。大黑躺在温润的泉眼旁,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暗金色的鳞甲光泽明灭不定,时而炽热灼人,时而冰冷刺骨。它熔金般的瞳孔紧闭,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痛苦呜咽,仿佛在与体内两股狂暴的力量进行着殊死搏斗。地火灵的煌煌正气与万魂幡的阴邪怨力,如同水火不相容的两条恶龙,在它的经脉与魂魄中疯狂冲撞、撕扯。
龙天刚半跪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他强行压下自己经脉的剧痛,将手掌轻轻按在大黑的额头,试图通过灵魂连接传递安抚的意念,并将自身所剩无几的、经过玉髓温和过的灵泉气息,一丝丝渡入大黑体内,帮助它稳定那濒临崩溃的平衡。
韩郎中须发皆白,眉头紧锁,手中的银针快如闪电,不断刺入大黑周身大穴,试图疏导紊乱的能量,口中念念有词,是古老而晦涩的安魂咒文。阿雅则小心地用玉碗接取从洞顶玉髓末端析出的、蕴含着精纯生机的露珠,一滴一滴地喂入大黑口中。
洞外,河谷的气氛同样压抑。主力重伤,守护神大黑濒危的消息无法完全封锁,如同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昨日的胜利喜悦早已被巨大的担忧所取代。阿勇和李铁柱强打精神,指挥着护卫队加固防御,清点损失,但眉宇间的疲惫和焦虑难以掩饰。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这人心惶惶的清晨,河谷东面寨门外,传来了低沉而具有压迫感的号角声。炎煌军校尉石烈,率领着近四百名甲胄鲜明、刀枪闪亮的将士,列着整齐的战阵,出现在了地平线上!与之前“协防”时的姿态截然不同,这一次,他们军容肃杀,气势汹汹,分明是来者不善!
“河谷龙城主何在?炎煌军校尉石烈,特来探望!”石烈策马立于阵前,声音洪亮,远远传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寨墙之上,阿勇和李铁柱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炎煌军果然趁火打劫!
阿勇深吸一口气,沉声回应:“石校尉,城主重伤闭关,不便见客!多谢挂念,还请回吧!”
石烈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朗声道:“龙城主为我人族力抗苍狼盟邪魔,功勋卓着,石某钦佩不已!如今城主重伤,我炎煌军岂能坐视不理?我军中带有良医灵药,特来为城主诊治!此外,苍狼盟虽暂退,但其残余势力犹在,为确保河谷安危,我军愿入驻协防,直至龙城主康复!还请打开寨门,以免伤了和气!”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字里行间透出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所谓“探望”是假,借机武力进驻,鸠占鹊巢才是真!
“放屁!”李铁柱性子火爆,忍不住就要怒骂,被阿勇一把拉住。
阿勇强压怒火,冷声道:“石校尉好意心领!但我河谷自有医者,不劳费心!防御之事,我等自会料理!若无他事,还请速速退去,莫要惊扰城主静养!”
石烈眼睛眯了起来,语气转冷:“看来,贵方是不相信我炎煌军的诚意了?莫非……龙城主伤势之重,已到了无法主事的地步?若是如此,河谷群龙无首,一旦苍狼盟卷土重来,岂不危矣?我炎煌军身为友邻,绝不能坐视不管!今日,这门,开也得开,不开……呵呵。”
他身后,数百炎煌军士兵齐刷刷上前一步,刀剑出鞘半寸,寒光闪耀,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威胁,已不加掩饰!
寨墙上的河谷守军顿时紧张起来,弓箭手引弓待发,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自寨墙后方响起:
“石校尉,如此兴师动众,是来看望龙某,还是来看我河谷……是否有机可乘?”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龙天刚在周福的搀扶下,缓缓登上了寨墙。他脸色依旧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刀,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石烈。他刻意运转残存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只是虚弱,而非濒死。
看到龙天刚竟然还能现身,石烈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和失望,但随即恢复如常,拱手笑道:“龙城主果然吉人天相!石某确是听闻城主受伤,心中焦虑,特来探望。既然城主无大恙,那便最好不过。只是这协防之事,关乎此地安危,还望城主以大局为重……”
龙天刚打断他的话,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我河谷的家园,自有我河谷子弟兵来守!不劳外人费心!石校尉若真是友邻,便请即刻退兵!否则……”他目光扫过炎煌军的阵势,冷笑一声,“龙某虽伤,但尚有一战之力!我河谷儿郎,亦非贪生怕死之辈!若要战,那便战!看看你这四百人,能否踏平我河谷血肉铸就的围墙!”
话音落下,寨墙之上,所有河谷战士,无论带伤与否,齐齐踏前一步,发出震天的怒吼:“战!战!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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