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仙子星空般的眸子平静无波,仿佛提出的不是掌控一方势力的要求,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文若海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但眼神深处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星陨阁的“善意”,从来都标着价格。
空气仿佛凝固。夜风吹过废墟,卷起一丝血腥气。
龙天刚迎着璇玑仙子的目光,心中念头飞转。接手,河谷或许能得一时喘息,借助星陨阁的力量抵御外敌,但从此将失去自主,沦为附庸,一切发展皆需仰人鼻息。这与他和众人浴血奋战想要守护的“桃源”初衷,背道而驰。
拒绝,则意味着要独立面对幽魂宗与妖族的联手,危机重重,九死一生。
但,他龙天刚,岂是甘为人下、任人摆布之辈?河谷的命运,必须掌握在河谷人自己手中!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如刀,斩钉截铁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坚定,回荡在寂静的夜色中:
“璇玑仙子的好意,龙某心领。但河谷,是万千流民筚路蓝缕、浴血奋战建立的家园,非是一人一姓之私产。其命运,当由生活于此的每一个人共同决定,而非外人所能主导。”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铿锵:“星陨阁若真心相助,提供情报,互通有无,河谷自当感激,必以盟友之礼相待,战后自有厚报。但若想借此掌控河谷,将我河谷子弟视为棋子……请恕龙某,难以从命!”
“我河谷儿郎,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话音落下,一旁的大黑仿佛感受到主人决绝的心意,猛地昂起头颅,熔金瞳孔中燃烧起熊熊火焰,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威慑力的咆哮,周身暗红金鳞甲光芒流转,与龙天刚挺拔的身影交相辉映,一股不屈的傲然之气冲天而起!
文若海脸色微变,似乎没料到龙天刚拒绝得如此干脆彻底。璇玑仙子眸中星空流转,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恢复古井无波,她轻轻颔首,语气依旧平淡:“有风骨,是好事。但风骨,有时需以实力为基石。龙寨主,你可知拒绝的后果?”
“无非一战。”龙天刚淡然道,“河谷历经磨难,早已无所畏惧。纵是强敌环伺,我辈亦当血战到底,守护家园直至最后一息!”
璇玑仙子静静地看了他片刻,那双星空之眸仿佛能洞穿人心。最终,她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希望你的实力,能配得上你的风骨。星陨阁的提议,长期有效。若你改变主意,或到山穷水尽之时,可凭此物,至东南三千里外‘观星台’寻我。”
她屈指一弹,一道流光射向龙天刚。龙天刚伸手接住,入手冰凉,是一枚非金非木、刻着简易星图的黑色令牌,与他的守碑人令牌截然不同,散发着清冷孤高的星辰气息。
“此乃‘星引’,危急时捏碎,我自会知晓。”璇玑仙子说完,不再多言,对文若海微微示意。
文若海复杂地看了龙天刚一眼,拱手道:“龙寨主,保重。”言罢,两人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夜色般,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那片狼藉的观察点废墟。
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星陨阁的态度,高傲而现实。他们似乎笃定,龙天刚和河谷,终有求到他们头上的一天。
龙天刚握紧那枚“星引”令牌,眼神冰冷。他绝不会轻易动用此物。将希望寄托于他人,尤其是意图不明的强者,是取死之道。
“伙计,看来我们真的要靠自己了。”龙天刚抚摸着大黑的头颅,低声道。
大黑低吼回应,眼神坚定无比。
就在龙天刚准备返回河谷,加紧备战之时,怀中的守碑人令牌,再次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与星陨阁气息截然不同的悸动!这次感应的方向,是正北!而且,这股波动极其隐晦,带着一种阴冷、诡秘、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意味,与幽魂宗的死寂不同,更添了几分……算计与洞察?
“还有别人?”龙天刚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气息,示意大黑潜伏下来。今晚的望丘,真是热闹非凡!
片刻之后,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模糊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废墟边缘。此人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脸上戴着一张没有任何花纹的纯白面具,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充满狡黠与智慧的眼睛。他出现的方式极为诡异,仿佛是从地面的阴影中直接“浮”出来的。
黑袍面具人并未查看废墟,而是直接转向龙天刚隐匿的方向,发出一种沙哑而奇特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
“龙寨主,不必隐藏了。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受人所托,前来送一封‘信’。”
龙天刚心中巨震!此人竟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的位置?其隐匿与洞察能力,远超之前的星陨阁二人!他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全神戒备,沉声道:“阁下是谁?受何人所托?”
黑袍人发出一声低笑:“名字并不重要。托信之人,自称‘影阁’故人。他说,寨主近日必为星陨阁与幽魂宗之事烦恼,特命在下送来此物,或可助寨主看清局势,早做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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