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环顾这间熟悉到骨子里的卧室，心却沉静如水。他明白了，“痴”之毒，在于沉溺虚妄，混淆真假。
若自己坚信卡兰特的经历绝非虚假，那么此地方是牢笼。
强行对抗或沉溺皆会深陷，唯一的生路，是找到这个“完美”世界的裂痕。
他闭上眼，不再被眼前景象所惑，而是在心中默默呼唤：“莫妮卡，我知道你在这里。引导我，就像你承诺的那样。”
他将全部意念集中于这个信念，如同在黑暗中点亮唯一的灯塔，等待那道穿越虚妄的回应。
等了许久，四周只有窗外传来的城市白噪音，以及自己平稳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陈默叹了口气，睁开眼，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没那么简单。
要是真靠喊一嗓子就能破局，他出去了都得怀疑自己到底出没出去。
他暂且放下这天真的尝试，把游戏头盔放到略显凌乱的书桌上，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出租屋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狭小，但被自己收拾得还算干净整洁。
他试着回忆穿越前那种社畜的生活节奏，决定先顺着幻境的安排，度过第一天看看。
不得不说，作为骨子里浸透了二十一世纪便利生活的青年，重新习惯现代生活简直易如反掌。
用手机熟练地点了外卖，吃完后打开电脑玩了会儿游戏，时间过得飞快。
夜幕降临，他本想按照在卡兰特养成的习惯冥想，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进入状态。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魔素”或者“元素”这种概念，冥想自然无效。
他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像普通人一样，躺到床上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一早，他被一阵刺耳的闹铃声吵醒。
睡眼惺忪地摸过手机一看，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工作日提醒”——他还要上班！
“……不对，”他猛地坐起身子，揉了揉脸，“这是幻境，上个屁的班啊！”
本能的反感和抵触涌上心头 他本想直接忽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莫名心慌。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语气尽量自然地编了个理由，说有突发状况，需要请假一周。
好在他的老板不是奴隶主，在简单询问并协商好薪资问题后便同意了假期。
挂掉电话，陈默松了口气，但睡意也已全无，毕竟他在异世界形成的生物钟也差不多到了该起床活动的时间。
他走进狭窄的卫生间，开始洗漱。
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带来一丝清醒。
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明显，面色显得有些憔悴，身体看起来瘦弱单薄，与在卡兰特大陆时的身体完全是天壤之别。
他叹了口气，扯过毛巾擦干脸。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得想想该从哪里下手寻找这个幻境的破绽。
“幻境是以我的记忆为蓝本创作的，那么，我记忆里没有的东西，会出现吗？”
想到这一点，他拿出手机，点开斗音。指尖滑动，光怪陆离的视频开始自动播放。
起初是一些他依稀有些印象的搞笑段子和游戏集锦，这很符合他过去的浏览喜好。
但很快，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他刷到了一些内容，是他确定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甚至有几个他关注的博主，更新了他记忆中绝不存在的新视频。
他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这该怎么解释？
幻境在自动补全和更新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个世界“理应”发生的事件？
还是说，这些信息本身就来自于他潜意识深处，某些被他忽略或遗忘的碎片，被幻境放大并具现了出来？
陈默放下手机，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幻境未免也太“完善”了。
他想了想，又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备注着“儿子”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对面立刻传来熟悉又带着点沙哑的嗓音，开口就是抱怨：
“默哥？稀奇啊，大清早的！我这边正被老板当牲口使呢，忙得脚打后脑勺，最近都没空陪你振刀了啊。”
陈默没接游戏的话茬，只是顺着语气问道：“知道你也忙，就是问问，最近咋样？比如……昨晚？”
他清晰地记得，上次和这兄弟通话是三天前，而昨晚对方做了什么，他根本不可能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夸张的叹息：“还能咋样？累成狗下班，回去还得被家里那位折腾，命苦啊！真羡慕你这种单身贵族，清静。”
陈默随意附和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感觉有些玄幻。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个量身定做的“楚门的世界”。
那些他本不该知道的视频内容，朋友口中他未曾听闻的经历，以及这真实到过分的触感……
一切都在拼命向他证明：你真的回来了，那场异世界冒险才是一场梦。
但这绝无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书桌上那个黑色的游戏头盔。一切的起点，或许也能成为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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