筛选的阴影尚未落下,更基础的、却同样残酷的训练已接踵而至。翌日清晨,空地上插起了一排粗糙的草人靶子,它们歪歪扭扭地立在那里,空洞的“面部”对着新兵,仿佛无声的嘲讽。
马尔罗中士手中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刺刀,他利落地将其卡在勒贝尔步枪的枪口卡笋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瞬间,原本就显修长的步枪变成了一杆更令人望而生畏的长矛。
“刺刀!你们最后的朋友,也是最后的噩梦!”马尔罗中士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狂热,“当子弹打光,当法术失灵,当德国佬冲进你的战壕,就是它上场的时候了!”
他演示着标准的刺刀突刺动作:弓步向前,腰部发力,双臂猛推,全身的力量集中于那一点寒芒。“刺!要狠!要准!目标是腹部!软肋!别他妈往骨头上招呼!拔出来要快!顺势格挡!或者再来一下!”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历经千锤百炼的杀戮效率。他猛地将刺刀捅进一个草人靶子的腹部,用力一绞,干草簌簌落下。
“看到没?就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第三种选择!”
新兵们被要求装上刺刀,对着草人靶练习。一开始,动作滑稽而无力,很多人只是用刺刀轻轻触碰草人,仿佛怕把它弄疼了。
“没吃饭吗?!用力!把它当成抢走你最后一块面包的德国佬!捅穿他!”马尔罗中士的咆哮在空地上回荡。
他逐个纠正动作,粗暴地推搡着他们的后背,强迫他们做出更大幅度的弓步,更用力地突刺。“声音!喊出来!用吼声吓破他们的胆!也给自己壮胆!”
空地上渐渐响起了参差不齐的、带着恐惧和犹豫的吼声,以及刺刀穿透干草的“噗噗”声。尘土飞扬。
露西尔脸色惨白,她几乎无法做出有效的突刺,步枪加上刺刀的长度和重量对她来说更是难以掌控。每一次尝试都让她踉跄后退。马尔罗中士走到她面前,没有骂人,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盯着她。
“杜布瓦,你想活下去吗?”他突然问,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露西尔吓得一哆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就学会用它!”中士指着她枪上的刺刀,“哪怕只会一下!朝着冲过来的人的肚子,用力捅进去!然后拔出来!或者不拔出来,转身就跑!但至少,你试过了!比像个兔子一样等死强!”
这话粗鲁却现实。露西尔咬着下唇,用力地点点头,再次举起步枪,发出一声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呐喊,向前刺去。这一次,动作依然笨拙,却多了一丝绝望的狠劲。
艾琳的左臂在全力突刺时依旧会传来抗议的酸痛,但她强迫自己忽略。她将每个草人想象成威胁索菲、威胁露西尔的敌人,将恐惧和愤怒灌注到每一次刺杀中。她的动作逐渐变得标准而有力,眼神冰冷。这种最原始、最血腥的搏杀方式,与她所学的精密以太理论形成了怪诞而可怕的对比,却又如此真实地构成了战争的一部分。
下午,训练内容再次变换,转向了对耐力的极致压榨——全副武装负重行军。
背包、干粮袋、弹药包、步枪、刺刀……所有装备加起来超过二十公斤。队伍被拉出营地,沿着营地外围坑洼不平的土路和田野进行越野行军。
马尔罗中士跑在队伍外侧,不停地吼叫:“跟上!保持队形!间隔!注意脚下!” “快!快!快!德国佬不会在后面悠闲地散步!” “呼吸!调整呼吸!别像个风箱似的乱喘!”
沉重的装备如同枷锁,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泥土,又费力地拔出。汗水迅速浸透军服,在后背和肩带处形成深色的印记。呼吸变得灼热,肺部如同火烧。阳光无情地炙烤着。
露西尔几乎是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挣扎。她的体力本就最差,沉重的负荷让她摇摇欲坠,每一步都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艾琳尽量跟在她身边,时不时用手托一下她的背包底部,但这也加重了她自己左臂的负担。
队伍蜿蜒如痛苦的长蛇,速度并不快,但漫长的距离和持续的负荷正在迅速榨干每个人的体力。有人开始掉队,被士官吼骂着勉强跟上。呕吐声、痛苦的呻吟声开始出现。
艾琳感到自己的左臂从酸痛逐渐变得麻木,超载症带来的微弱耳鸣似乎有加剧的趋势,但她强行集中精神,调整着呼吸节奏,将意识从身体的痛苦中抽离一部分,只专注于迈出下一步,再下一步。她的右手紧紧握着步枪背带,指节发白。
马尔罗中士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但内容开始从纯粹的吼骂夹杂进一些实用的建议:“缩小步幅!提高步频!省力!” “喝水!小口喝!别他妈一口灌完!” “看着前面人的后背!别抬头看还有多远!跟着走!”
这些点滴的经验之谈,在此刻显得无比珍贵。
路程过半,露西尔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白,嘴唇发紫,眼神涣散,完全是在凭本能机械地迈动双腿。艾琳不得不更多地分担她的重量,自己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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