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击的烈度,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变化。
那原本均匀覆盖、仿佛要将整个村庄从地图上抹去的毁灭性轰击,突然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动琴弦,将死亡的交响乐推向了新的乐章。
密集的爆炸声开始向着村庄的后方,向着法军可能增援或撤退的方向延伸、移动。
炮弹的落点逐渐远离了艾琳他们所在的这片前沿废墟,但那呼啸而过的声音和远处腾起的火光,带来的是比直接轰击更深的寒意。
“炮火延伸……” 艾琳贴着墙壁,嘶哑地吐出这个词。喉咙里满是灰尘和硝烟,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她不需要过多解释,身边几个幸存的老兵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这是在马恩河亲身经历过的、最经典的战术信号——炮火压制前沿,阻止敌方增援,为接下来的步兵冲锋清扫道路,并制造恐慌。
德军步兵,马上就要上来了。
几乎是在炮火延伸的同时,几发惨白的照明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升上夜空,在村庄上空缓缓飘落,将下方支离破碎的大地、扭曲的建筑残骸和弥漫的硝烟照得一片诡异的亮堂,光影摇曳,如同地狱的舞厅。
就在这明灭不定的光芒下,他们看到了。
成群的、戴着独特尖顶头盔的灰色身影,从村庄外围的黑暗和尚未散尽的硝烟中涌现。
他们不像法军白天那样发出狂热的呐喊冲锋,而是以疏散的、看似松散实则高效的队形,沉默而迅速地向村庄内部渗透、逼近。
那种沉默,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冷酷和自信,比任何吼叫都更令人胆寒。
“准备战斗!” 艾琳低吼着,猛地将还在她怀里颤抖的卡娜推开,捡起地上的勒贝尔步枪,拉动枪栓,将子弹推上膛。“检查弹药!手榴弹准备好!”
短暂的炮击间隙被一种更紧绷的、一触即发的死寂所取代,只有远处延伸的炮声和照明弹燃烧的嘶嘶声作为背景音。
每个人都死死盯着自己负责的窗口或墙体缺口,手指扣在扳机上,汗水混合着泥污从额角滑落。
在这种近距离的废墟混战中,长长的勒贝尔步枪显得格外笨拙。射速慢,在狭窄空间内转动不便。
手榴弹,成为了这一刻最重要的武器。
“当啷!” 一个圆柱形的、带着木柄的物体——德军的手榴弹——冒着白烟,从外面扔了进来,滚落在房间中央!
“手榴弹!” 勒布朗尖叫一声,反应极快,几乎是下意识地捡起那个还在冒烟的家伙,看也不看就朝着扔进来的窗口方向奋力扔了回去!
“轰!” 手榴弹在窗外不远处爆炸,弹片打在墙壁上噗噗作响。
但这仅仅是开始。德军显然经验丰富,他们会向每一个怀疑有法军据守的废墟、每一个黑洞洞的地下室入口、每一堆瓦砾后方投掷手榴弹。
爆炸声在房屋四周接二连三地响起,伴随着法军士兵偶尔的惨叫和德军低沉短促的命令声。
“不能让他们靠近!用手榴弹还击!” 艾琳命令道,她自己也将一颗手榴弹拔掉保险销,在手里握了一秒,然后奋力从窗口掷出,目标是试图从侧面靠近的一小队灰色身影。
爆炸暂时阻滞了敌人的接近。但压力来自四面八方。他们能听到周围到处都是激烈的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垂死者的惨叫和愤怒的吼叫,但完全不知道整体战况如何。
友军在哪里?防线是否还在?他们一无所知,如同被困在声音牢笼里的瞎子。
突然,来自他们侧后方——原本应该是相对安全的方向——响起了枪声!子弹打在他们据守的石屋后墙上,溅起一串火星!
“后面!他们从后面过来了!” 一个士兵惊恐地大叫。
“被包围了!我们被包围了!” 恐慌像野火般瞬间点燃了剩余士兵的神经。
侧翼和后方出现的枪声,产生了致命的“被包围”的心理暗示,极大地动摇了本就不稳的军心。
冷兵器肉搏,在废墟和狭窄的房间里,成为了最后的手段,也是最为血腥的选择。
一个德军士兵突然从门口冲了进来,刺刀直指离门最近的弗朗索瓦。
弗朗索瓦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波动,他几乎是本能地用步枪格开突刺,两个男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枪托撞击肉体的闷响和粗重的喘息声充斥着房间。
勒布朗狂吼着,用刺刀狠狠刺向另一个试图从窗口爬进来的德军士兵的肩膀,骨头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艾琳刚用步枪解决了一个从地下室破口钻出来的敌人,就看到卡娜被一个高大的德军士兵扑倒在地,对方正用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卡娜的脸因为缺氧而涨红,双腿无力地蹬踢着。
没有时间思考!艾琳扔掉打空子弹的步枪,反手抽出了腰间那把刺刀。
她像一头沉默的雌豹般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撞开那个德军士兵,在对方失去平衡的瞬间,右手握着的、属于露西尔的刺刀,毫不犹豫地、精准地捅进了他的侧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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