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嘛？”彦宸下意识地朝反方向挪了挪，身体紧绷，双手紧张地撑在身后，活像一个被女流氓逼到墙角的纯真少男，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不，绝对是警惕！
张甯看着他那副防贼似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她的“酒后小疯癫”模式，正式开启了。
“彦宸同学，”她拖长了语调，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甜腻，“我们来好好算算账，怎么样？”
说着，她突然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揉上了彦宸那头精心打理过的短发，像揉搓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脑袋一样，将他的发型彻底变成了一个杂乱的鸡窝。
“哎！宁哥！发型！我的发型！”彦宸哀嚎一声，想要抢救，却被张甯另一只手轻轻巧巧地按住了手腕。
“别动！”张甯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眼神却笑眯眯的，“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给我整些‘惊喜’吗？今天也轮到我给你点‘惊喜’了。”她收回揉乱他头发的手，转而用手肘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硬实的胸口，“你说说，从暑假一开始，你就没安好心，是不是？”
彦宸被她戳得连连后退，哭笑不得：“宁哥，我……我哪有啊！我对师父您那是一片忠心，为了我们共同进步，为了……”
“为了看我出糗，是不是？”张甯打断他的狡辩，语气笃定，“就说那次锁门事件，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就等着看我手足无措，只能穿着那条我最喜欢的裙子回家，给家里人看？”她伸出手指，点着彦宸的鼻子，“还有那件粉色连衣裙，你是有多早就开始算计着要我收下，还为了堵我的嘴，又是买《圣经》，又是“应许之物”的。合着你每天心思就是怎么让我跳你数也数不尽的坑？”
彦宸的脸有些发红，眼神躲闪：“那……那是个意外…真的意外……”
“意外你个大头鬼！”张甯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还有这次爬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什么‘灵魂洗涤之旅’，什么‘征服自然，挑战自我’，我看你就是想把我骗到这荒山野岭，然后……”她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拖长了声音，看着彦宸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才慢悠悠地继续道，“然后好对我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骚扰，对不对？又是锁车说什么‘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把咱俩分开’，又是递水的时候故意喝我剩下的，你那点小伎俩，真当我看不出来？”
她每说一句，就用手指轻轻戳一下彦宸的胳膊，或者拍一下他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朕已看穿一切”的得意。那神情，与其说是兴师问罪，不如说是在炫耀自己如何“明察秋毫”，如何将他那些自以为得计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又如何暗自享受着那种“看你挖坑、看你绕圈、我就假装不知道，默默看着你表演，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一脚把你那笑嘻嘻的贱样子踩进坑里”的快感。那嘲弄中，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撒娇。
彦宸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苦笑着连连点头，根本不敢搭腔。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姑奶奶，您说什么都对！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恭恭敬敬地递到张甯面前：“宁哥，宁大演说家，您……您润润嗓子，说了这么久，口渴了吧？”
张甯斜睨了他一眼，接过矿泉水，喝了两口，然后顺手放在了一边。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不远处那几听孤零零的啤酒上，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
“别！”彦宸反应极快，如同猎豹扑食般，一个猛扑，将那剩下的四听啤酒全部捞进怀里，紧紧抱住，藏在身后，对着张甯坚决地、使劲地摇着头，脸上写满了“不行，绝对不行，再喝就出人命了”的惊恐表情。
他算是看明白了，今天的张甯，是借着酒劲儿，把他当成了一个大型“吐槽娃娃”，要把积攒了这么久的“怨气”和“观察心得”一次性倾吐个干净。
终于，当张甯把记忆库里所有能想到的“罪状”都数落完毕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极其耗费心力的伟大工程。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一只手肘极其自然地搭在了彦宸的肩头上，脑袋微微歪着，带着几分酒后的慵懒和满足，看着他，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得意：“怎么样？彦宸同学，我刚才说的，有……有一句是错的吗？”
彦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泛着红晕的脸颊，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带着酒香和少女体温的温热气息，心中一片柔软。他无奈地、却又带着一丝纵容地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了投降的意味：“没有，一句都没有。您……您圣明！洞察秋毫，明察秋毫！”
“哼，这还差不多！”张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似乎真的累了，也彻底放松了下来。先前那股支撑着她“发酒疯”的兴奋劲儿如同潮水般退去，浓浓的倦意涌了上来。
她搭在彦宸肩头的手臂微微一软，整个身体便毫无预兆地向后倒去。
“宁哥！”彦宸时刻注意着她的动静，几乎在她身体倾斜的瞬间，他的右臂便条件反射般地迅速伸出，稳稳地、准确无误地托住了她后仰的脖颈和头部。他动作轻柔，手臂微微用力，缓冲了她下坠的力道，然后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动作轻缓柔和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将她缓缓地、平稳地放平在身后的防潮垫上。
张甯的头枕着彦宸的手臂，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稳稳的支撑，那份安全感让她彻底卸下了所有防备。她长长地、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脸上带着一丝如孩童般纯净的浅笑。
这一次，她是真的心满意足地确认了自己那个早已做出的决定。
真好。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悠长。
山顶的风，依旧清冽，带着青草与阳光的芬芳，轻轻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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