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而让彦宸心里更加没底。他咽了口唾沫,试探着,又追问了一句,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你……你是不是很生气?”
张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只要你对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就不生气。”
彦宸闻言,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巨石,终于“咚”的一声落了地。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松弛了下来,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是那种如释重负后发自内心的轻松。他知道,张甯这句话,意味着她接受了这个结果,也……原谅了他的“蓄谋已久”。
“太好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呼了一声,随即又觉得有些得意忘形,连忙收敛了笑容,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沉稳可靠的表情,开始阐述他的“B计划”:“宁哥,你放心,我们不用真的在这荒山野岭露宿。我的计划是,我们慢慢下到半山腰的至真观去,就在道观的院墙里面露营。那里虽然大殿有些破败,但是外墙还算完整坚固。这几天天气很好,没有雨水,地面也已经很干燥了。我下午和那位老道长聊天的时候,顺便逛了一下,已经看好了位置,靠里进,厢房后面的高处有一小片平整的空地,旁边还有几棵大树挡风,非常适合扎帐篷。”
听到“至真观”,张甯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调侃的意味:“哦?所以,你下午给那位老道长捐那些‘功德钱’的时候,就已经打好这个主意了?连露营的地点都踩好了?”
彦宸被她一语道破“险恶用心”,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干笑了两声:“也……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我当时只是觉得,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下不了山,有个备选方案总是好的嘛。就……就顺便跟老道长打听了一下,如果天晚了,能不能在观里借宿一晚或者在院子里扎个帐篷。老道长人很好,他说观里平时香客不多,晚上也很清静,我们如果真有需要,可以在院子里找个避风的地方,他们不会介意的。他还告诉我,观里东侧就有以前取水用的老井,现在虽然不用了,但旁边的石槽里常年有山泉水积蓄,很干净,可以用来简单洗漱。哦,对了,院子角落里还有一个简易的旱厕。不过,我的建议是,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尽量就在这里找个隐蔽的地方解决个人问题,道观那个……用的人多,估计挺有味道的。”他挤了挤眼睛,做了个夸张的嫌弃表情。
“住在观里还有个好处,”彦宸继续分析道,“据老道长说,附近的村民不管信不信道,对至真观都还是有几分敬畏之心的,一般也不会跑到观里去胡乱生事。一方面是几百年的道观了,有点念想;另一方面,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里乡亲,真有什么事也好商量。所以,安全性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有保障的。”
张甯静静地听着他详细周全的安排,从住宿地点、水源、卫生条件到安全因素,几乎所有她能想到的和她没想到的,他都已经考虑过了。她心中那点因为可能要在野外过夜而产生的微末不安,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两人收拾停当,彦宸将那个几乎和他上半身一样宽的巨大背包重新甩到背上,一手摁亮了那支大号手电筒,雪亮的光柱瞬间撕破了夜幕,照亮了前方下山的路。
张甯则背着自己那个小一号的背包,手里拿着彦宸给她的那支笔形手电,跟在他身后。
踏着朦胧的星光与清冷的月色,沐浴着微凉的山风,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地向着记忆中那座破败而宁静的至真观走去。脚下的石阶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显得清晰而坚实,四周是静谧的松林,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虫鸣,更显得山谷的幽深与寂静。
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那座掩映在树林中的至真观轮廓便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夜色下的道观比白日里更添了几分神秘与肃穆,破败的墙体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道观的山门果然还是虚掩着的,并未上锁,似乎印证了彦宸所说的“夜不闭户”。
观内的院落比白天更显幽静,只有几缕从三清殿和慈航殿窗棂透出的微弱烛光,在夜色中轻轻摇曳,平添了几分神秘与肃穆。白日里那位佝偻着腰扫地的老道士早已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回自己的寮房歇息去了。
两人没有去惊扰任何人,径直绕过大殿,来到了彦宸下午“踩点”时看中的那片位于殿后厢房旁边的空地。这里地势略高,地面相对平整干燥,背靠着厢房的墙壁,前方还有几棵枝繁叶茂的老树,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港。
放下沉重的背包,两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彦宸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便开始从背包里往外掏东西:首先是那卷用深绿色帆布包裹着的圆柱体——帐篷,接着是两个小一些的同款圆柱体——睡袋,然后是一大块折叠整齐的银灰色防潮垫,最后是一些零食袋子和几瓶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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