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语气里带着一丝讨好和几分真切的困惑,“那个……宁哥,你说的这部分……这部分隐藏属性的你,我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啊。求放过,求给条活路!”他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姿势,表情可怜兮兮的,与刚才那副笃定的模样判若两人。
张甯看着他这副“怂”样,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很快就收敛了,但眼底的笑意却如同投入湖面的阳光,细碎而温暖。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认真地说:“你可小心着点,第一堂课可就是语文课。喏…老吴进来了…”
张甯话音未落,一个清瘦的身影已经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滑进了教室前门。
“吴老头”的实际年龄,据说是学校里一个讳莫如深的秘密,有人说他已近花甲,即将荣休,也有人坚称他不过五十出头,只是常年与粉笔、书卷为伴,让他过早地染上了几分与世无争的沧桑。他总是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中山装,或是熨烫得一丝不苟的旧式样的确良衬衫,身形清癯,背脊却不像寻常老人那般佝偻,反而带着一种文人特有的、略显固执的挺拔。一副度数颇深的老花镜常年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神,时而锐利如鹰隼,能一眼洞穿学生们那些想要蒙混过关的小心思,时而又温润如古玉,在讲解到得意诗文时,会泛起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他最显着的特征,大概就是那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几乎全白的头发,以及无论寒暑,手中总不离的那个泡着浓茶的旧搪瓷缸子,缸子上“赠给最敬爱的老师”几个红字已经斑驳脱落,却依旧被他珍而重之地捧着,仿佛那里面盛放的不是茶水,而是整个逝去的黄金时代。
几十年的教学经验,使得吴老师上课几乎从不依赖教材。他往讲台前一站,那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一响起,整个课堂便仿佛被施了某种魔法,所有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此刻,吴老师将那宝贝搪瓷缸子往讲台上一放,发出“当”的一声清响,不算太大的声音,却让原本有些浮躁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他目光平和地扫视了一圈底下正襟危坐的学生们,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对他们刚才那些小动作了如指掌。
彦宸在吴老师目光扫过来的一刹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缩了缩脖子,整个上半身都塌了下去,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点,埋进高高堆起的书本后面。他的后背瞬间沁出了一层薄汗,额前的碎发也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汗湿。他死死地低着头,视线牢牢地钉在语文书封面上那简短的几排字,反反复复地默念过去,心脏却不争气地“咚咚咚”狂跳起来,像是在胸腔里打起了架子鼓。
“完蛋了,完蛋了,”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在心里哀嚎,“老吴今天这开场白之前的沉默,比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还可怕。他肯定是要算总账了!我上学期期末考试那篇作文……我写的是个什么玩意儿来着?哦,对了,《铁杵磨针的反思》!我当时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去质疑‘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句至理名言,说什么时代不同了,方法要创新,还拐弯抹角地影射什么教学模式也得改改……现在回想起来,那简直就是在老虎嘴边拔胡须,在太岁头上动土啊!老吴最看重的就是这种‘传统美德’和‘治学严谨’,我那篇东西,在他看来,恐怕跟胡说八道、挑战权威没什么两样吧!这下死定了,今天不被他拎出来当反面教材示众,我彦字倒过来写!”
他越想越觉得后怕,仿佛已经看到吴老师下一秒就会用他那慢条斯理却字字诛心的语气,点名让他站起来“分享”一下自己的“大作”,然后在全班同学面前,逐字逐句地进行“公开处刑”。
正当彦宸在内心的小剧场里被自己吓得魂飞魄散之际,吴老师开口了,声音依旧是不疾不徐的:“新学期,新气象。老规矩,先看看大家上学期的学习成果。”他顿了顿,从讲台一侧拿起一沓厚厚的试卷,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期末考试的卷子,大家都盼了很久了吧?”
底下响起一阵压抑的、意义不明的骚动。有人期待,有人忐忑,更多的人则是抱着一种“早死早超生”的认命心态。
吴老师微微一笑,也不多言,便开始将试卷分发给第一排的同学,示意他们向后传递。
一时间,教室里只剩下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彦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偷偷抬起一丝眼缝,紧张地注视着那叠象征着“审判书”的试卷如同接力棒一般,从前往后,一排排地传递下来。
他前面的同学拿到了自己的卷子,瞄了一眼分数,表情各异,然后机械地将剩下的一叠向后递。彦宸屏住呼吸,伸出手,准备迎接那份属于自己的“命运判决书”。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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