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积蓄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即将冲破理智的束缚,化为行动和言语的前一秒——
彦宸动了!
他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张甯会有的激烈反应。就在张甯怒气勃发、即将开口的瞬间,他按在承诺书上的手猛地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班主任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拔开笔帽,看都没看张甯一眼,俯身就在那空白的签名栏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彦宸”两个字,笔画遒劲有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根本没给张甯任何阻止的机会!
“你干什么?!”张甯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低喝,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前去,想要抢夺他手中的笔,或者阻止他落笔。
但彦宸早有准备。他签名的同时,左手已经闪电般伸出,不是去挡张甯的手,而是极其精准地、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一把抓住了张甯挥过来的手腕!同时,他用自己的身体,如同坚实的壁垒,硬生生挡在了张甯和办公桌之间,将她所有的冲击力都承受了下来。
“别闹!”彦宸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不容置疑。他抓着张甯手腕的手如同铁钳一般,让她动弹不得。
张甯的犟脾气彻底上来了!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彦宸签下这份足以毁掉他未来的“卖身契”?!她挣脱不开他的手,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是在办公室,对着挡在她面前的彦宸又掐又踢!
“放开我!彦宸!你不能签!听见没有!!”她气得眼睛都红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捶打着他的后背,脚下也毫不留情地踢向他的小腿。
“嘶……”彦宸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后背和小腿上传来的力道清晰无比。这丫头,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发起火来怎么跟只被惹毛了的野猫似的!下手真狠!他在心里暗骂,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飞快地在日期栏填上今天的日期,然后将签好字的承诺书往班主任面前一推!
“好了,老师!”他忍着背后的疼痛,脸上却依旧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虽然有点扭曲,“签好了!您收好!”
整个过程,从彦宸出手拿笔到签字递交,不过短短十几秒。张甯所有的阻止行为,都被他用身体硬生生扛了下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背被她指甲掐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小腿估计也青了好几块。
班主任坐在办公桌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堪称闹剧的一幕。他看着彦宸硬是顶着张甯的“物理攻击”,面不改色(虽然他额角似乎有冷汗渗出)地签完了字,看着他将承诺书推过来时那副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决绝的样子,再看看旁边那个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通红却被牢牢控制住的张甯……
班主任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他看向彦宸的眼神,在这一刻,悄然发生了某种深刻的改变。
这小子……以前只觉得他油嘴滑舌,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就无法无天,心思不正,是个典型的“问题学生”。可今天,从他第一时间猜到承诺书的目标,到此刻硬扛着张甯的阻止也要签下这份对他而言极其不利的赌约……这其中所展现出的担当、决断,以及对张甯那种近乎本能的、不计后果的保护……
这绝不仅仅是一个会鬼混泡妞的纨绔子弟能做出来的事情。这个孩子,或许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也……更有血性。班主任默默地收起了那份签好字的承诺书,看向彦宸的目光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审视和……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一丝隐隐的欣赏。
“好了,老师,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彦宸看班主任收起了承诺书,立刻松开了抓住张甯的手腕(再不松开他感觉自己的胳膊也要被掐断了),然后极其礼貌地、甚至微微鞠了一躬,对班主任说道,语气诚恳,“谢谢老师给我们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说完,也不等班主任回应,他立刻转过身,一把抓住还在因为愤怒和不甘而微微发抖的张甯的手臂,几乎是半拖半拽地,硬是将她拉出了办公室。
“彦宸!你放开我!你给我说清楚!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你疯了吗?!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你给我站住!!”
张甯的声音充满了怒火,不断地质问着,试图挣脱他的钳制。但彦宸抓得很紧,脚步飞快,任凭她如何挣扎和质问,都一言不发,只是闷头拉着她往前走。
办公室的门在他们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班主任复杂的目光。
走廊里,彦宸依旧紧紧抓着张甯的手腕,无视她愤怒的挣扎和一声声的质问,步履匆匆。虽然不再掐他踹他,但张甯的怒气显然没有丝毫平息,反而因为他的沉默和强硬而愈发高涨。
直到两人再次绕过教学楼,来到那个熟悉的、僻静的转角处,周围绿树掩映,再无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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