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伸手交换盘子的时候,他的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手背。
“宁哥,我发现,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彦宸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皱起了眉头,他甚至放下了刀叉,伸手过去,用自己温热的掌心,轻轻包裹住她放在桌上的左手,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眉心皱得更紧了。
张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她只好放弃挣扎,任由他握着,嘴上却依旧维持着那份清冷的骄傲,目光瞥向窗外,淡淡地回道:“从小就这样,因为心冷。”
这句带着点文艺腔调和自我调侃的话,是她过去常用的、用来终止这类话题的“标准答案”。
彦宸被她这句冷冰冰的回答噎得一愣,脸上那关切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换上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被打败了的无奈。他松开手,拿起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子里的牛排,满脸都写着“我竟无言以对”。
他无语的样子,反而让张甯心情好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沉默中,彦宸的脑海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心冷”这两个字触发了。一个被他珍藏在记忆深处的、属于某个清晨的画面,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那是他们开始晨跑的一天,他为了督促那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病秧子”,特意提前做了“功课”。
他记得自己当时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像个发现了新大陆的科学家,围着那个双手拄膝、大口喘气的身影,兴奋地宣读着自己的研究成果:
“我查过了,你这种在中国古医书里叫阳虚体质。您这种情况啊……就是因为体内的阳气不足,虚衰了,所以没办法有效地把温暖和能量输布到四肢末端。因此呢,一到冬天,阳气本来就弱,您自然就手脚冰凉……”
“……像《红楼梦》里的林妹妹,虽然不是阳虚,但她那种弱不禁风、动不动就咳喘的体质,和你在某些方面也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气虚血弱,需要调养。”
“表现的症状有畏寒怕冷、喜热食、精神不振、舌淡胖嫩有齿痕、脉沉迟,女性可能出现……呃……这个就不念了……”
他甚至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念到最后那句时,看到书上某些关于女性生理周期的描述,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然后尴尬地、含糊地跳了过去……
想到这里,彦宸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他脸上的那份无奈和好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有所思的、带着点精明和算计的、极其专注的表情。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张甯身上,但那眼神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注视,而像是在打量一件需要精心规划、细细打磨的稀世珍宝。他的眉毛微微挑起,嘴角也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藏着坏笑的弧度。
阳气不足……畏寒怕冷……喜热食……需要调养……
这些词句在他脑海里盘旋、组合,仿佛正在酝酿着一个庞大而周密的计划。
张甯对他这种表情实在是太熟悉了。
每一次,当他露出这种仿佛在脑内高速运算着什么“邪恶方程式”的表情时,就意味着,他又要搞出点什么幺蛾子了。从最初的“打赌”,到后来的“晨跑计划”,再到那堪称“黑暗料理”的蛋烘糕菜单,无一例外。
只是,和最初的警惕与反感不同,此刻看着他这副暗自琢磨的模样,她的心底,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丝温情。那是一种被人在乎着、被惦记着的、踏实而温暖的感觉。
她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用手肘撑着桌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探询地问道:“又在琢磨什么坏水?”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纵容。
“你做这个表情,准没好事!”
彦宸从自己的“沉思”中被拉回现实,他抬起头,迎上她那双清亮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他非但没有丝毫被抓包的窘迫,反而将那份藏奸似的笑容扩大了几分,显得愈发神秘和欠揍。
“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卖着关子,“惊喜之所以是惊喜,就在于它的不可预知性。”
他看着她那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是一种计划通的、志在必得的得意。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宣布一个不容置疑的、甜蜜的判决:
“你等着吧,”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喙的笃定,“绝对有好东西给你的!”
随后,彦宸举起那杯橙黄色的“泗瓜泗”,像举着一枚刚刚赢得的奖杯,杯中的冰块与气泡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看着对面的张甯,脸上那份计划通的得意,此刻已然化作一种郑重其事的温柔。
“来,”他开口,声音清朗而认真,“今天虽然没有酒——”他刻意拖长了音调,像是在试探什么,“我也不敢再给你酒喝了。”话音刚落,他便收获了对面一道冰冷刺骨的、警告意味十足的瞪视。彦宸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今天,就用这杯‘泗瓜泗’,庆祝我们的期中考试,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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