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看着张甯，连大气都不敢喘。
张甯就那么静静地看了他足足有五秒钟。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台高速运转的测谎仪，正在分析他刚才那番话里每一个字词的真伪。
就在彦宸感觉自己快要在这场无声的凌迟中窒息时，张甯终于缓缓地、缓缓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重新牵起他的手，转回头去，继续向前走。那股逼人的寒气，也随之消散了。
她似乎也觉得，把他逼到这个份上，也差不多该见好就收了。再逼下去，这只大狗可能真的要当场急哭了。
于是，她那紧绷了一路的嘴角，终于向上扬起了一道心满意足的、胜利者才有的弧度。她用一种近乎于施恩的、懒洋洋的腔调，慢条斯理地总结道：
“那看来，你今天一直都很乖嘛，没有做多少坏事啊！”
那句“多少”，像小猫的爪子，最后又在他心上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彦宸感觉自己像是刚从刑场上被无罪释放，整个人都虚脱了。他听着她那明显带着调侃的语气，积攒了一上午的委屈和后怕，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地、悲愤地控诉道：
“我就一件坏事都没有做过！”
张甯看着他那张涨得通红、满是悲愤的脸，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像风吹过风铃，瞬间抚平了他所有的委屈。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最乖了。”她像安抚炸了毛的小动物一样，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背，“那我们来复盘一下，”她侧过头，用一种循循善诱的、仿佛在解一道逻辑题的语气说，“既然你一件坏事都没做，那我，作为你讲道理又明事理的师父，是不是就根本没有理由生你的气？”
彦宸嗅到了一丝陷阱的味道，但这个逻辑链条天衣无缝，他只能迟疑地点了点头：“……是。”
“所以，”她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就因为你换了个漂亮的新同桌，我就要生气？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彦宸同学，你这是不相信我的气度呢？还是……”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用一种幽幽的、饱含深意的目光看着他，“不相信我们俩的感情？”
这一招“以退为进”加“灵魂拷问”，简直是绝杀。彦宸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憋得通红，感觉自己怎么回答都是死路一条。
他急得抓耳挠腮，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都不是！”
“那是什么？”张甯好整以暇地追问。
彦宸哭丧着脸，用一种近乎于崩溃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无比心酸的实话：“我那不是……不相信我的智力吗？”
张甯再也忍不住了，靠着路边的香樟树干，笑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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