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雁子你能不能别较劲?我就是个调酒的,给不了你要的稳定!”
“李咖啡你能不能别逃避?我要的从来不是稳定,是你愿意和我一起面对的勇气!”
争吵声在空荡的档案室里撞来撞去,李咖啡的喉结动了动:“删了吧。”
雁子按下删除键。
电子音“滴”的一声,像松开了勒在她心口二十年的绳。
她把所有文件扫进“公开上传”的文件夹,在终章留言里写:“我不再怕记住,也不再怕忘记。因为我知道,有些事,城会替我存着。”
提交的瞬间,窗外的风铃又响了。
开馆前夜的老酒馆飘着从未有过的清冽香气。
李咖啡系着奶奶留下的蓝布围裙,面前摆着三个透明烧杯:“终南露”在晨光里泛着山雾的白,井水是带着青苔味的凉,第三个烧杯里装着风铃震波数据转化的淡金色液体。
他拿起玻璃罐,将苔藓砖粉末轻轻撒进去。
“这杯叫‘凉咖啡’。”他对空着的吧台凳说,“不是给人喝的,是替人说的。”
酒液在摇酒壶里转了十七圈——和奶奶教他的第一杯酒一样的圈数。
当他将酒缓缓倒入记忆馆奠基石下的土壤时,月光正漫过城墙的垛口,像给每块砖都镀了层银。
“以前总想着‘调一杯你喜欢的’,现在才懂,最该调的是‘我们一起走过的’。”他对着土壤轻声说,“我把这些都还给城,剩下的,我们自己写。”
开馆仪式那天,老石的声音哑得像旧收音机。
他站在城墙下,手里攥着最后一块修复砖,砖上还留着他刻的“闻”字:“砖不会说话,是人心动了。城不会记得,是有人不肯忘。”
雁子扶他嵌砖时,他的手像老树根一样粗糙:“小孟啊,你以前走路带风,现在脚步轻了。”他指腹蹭过她手背,“因为有人替你扛了。”
三日后,老石在睡梦中离世。
雁子整理他的遗物时,在枕头下发现一本笔记,扉页用钢笔写着:“修到尽头,是听见。”最后一页夹着片干了的苔藓,背面有行小字:“给小孟:城会替你存着的,不止是记忆。”
开馆当日,雁子独自登上城墙。
风穿砖隙而来,她闭着眼,听见母亲的声音混在风声里:“雁子,别绷那么紧。”许婉如的哭泣被风揉碎,散成细碎的星子;李奶奶的秦腔裹着油泼面香,绕着城垛打旋;阿月扫地的沙沙声里,藏着声轻轻的“妈,我很好”。
还有李咖啡的声音,从很老很远的地方飘来:“我想学着记住。”
泪水滑进衣领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没回头,却知道是他——那串熟悉的、带着点懒散的步频,像当年在终南山道上,他故意放慢脚步等她。
“我不会再逃了。”李咖啡的声音就在耳后,带着清晨露水的凉,“以后的记忆,我们一页一页,一起写。”
雁子转身,看见他手里的空白笔记本。
阳光从他背后淌过来,把他的轮廓镀成金边。
她接过本子,风“哗啦”吹开第一页——上面什么都没有,却像一封写了千年的信,等着填上新的字迹。
“好。”她说,声音轻得像风。
午后的天突然阴了。
雁子站在城墙上往下望,看见区政府门前的积水坑泛着灰光。
天气预报说傍晚有暴雨,她摸出手机记备忘录:“提醒张叔修屋顶,王奶奶家的窗户要加固——”
风卷着湿润的水汽扑在脸上,她忽然想起前晚李咖啡说的话:“城会替我们存着过去,可未来,得我们自己写。”
她合上笔记本,往社区走去。裤脚沾了点积水,却走得轻快。
远处传来闷雷,像谁在云层里敲了面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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