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按计划提供必要信息，但不必插手干预。”陆远简短吩咐完，挂了电话。
“是南孙那边……出了什么事吗？”朱锁锁轻声问，语气里带着对好友的关切。
“嗯。”陆远将手机放回原位，神色如常，“她今天去建筑保护基金报到，负责老洋房修复的初步调研。有个资深的员工，大概是想给她这个‘空降兵’一个下马威，把之前折了好几个人的‘静安里37号’项目丢给了她。”
朱锁锁愣了愣，随即想起蒋南孙之前提过这个项目——那栋位于旧租界区的老洋房，不仅因年久失修、结构复杂而棘手，产权更是牵扯着三户观念各异、关系微妙的人家，之前基金派去的三任负责人，连初步的协调沟通都没能完成，堪称一块烫手山芋。“那南孙能应付吗？”她不免担忧，蒋南孙专业功底扎实，可应对这种涉及人情世故、甚至可能带有恶意的职场刁难，向来不是她所擅长。
“她骨子里的韧性，比你想象的要强得多。”陆远拿起手机，快速给陈帆发了条信息，内容是让他将“静安里37号”的详细产权资料、历史沿革以及前几任负责人的调研报告加密发送给蒋南孙。“我让陈帆把能提供的背景信息给她了，剩下的路，得她自己走。”他不会事无巨细地替蒋南孙扫平障碍，温室里精心呵护的花朵，经不起真正的风雨。蒋南孙需要这样的磨砺来撕掉身上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同一时间，城市另一端，建筑保护基金的办公室里。
蒋南孙握着那份刚刚被强行塞过来的“静安里37号”项目文件夹，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站在她对面的，是基金里资历颇深的项目协调员李姐，此刻正抱着手臂，靠在办公桌沿，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审视与看好戏的神情。
“小蒋啊，可不是我故意为难你。”李姐拖长了语调，声音里透着股挥之不去的市井精明，“这‘静安里37号’是咱们基金今年的重点跟进项目，上面盯得紧，必须得找个‘能扛事’、‘有办法’的人来负责。你是陆先生亲自推荐来的人，总不能……让人在背后说闲话，觉得你只会靠关系，没什么真本事吧？”她刻意在“陆先生”和“关系”几个字上加了重音，话语里的讽意，毫不掩饰。
这话像一根针，刺入蒋南孙的耳朵。若是在以前，那个被保护得很好、不识人间疾苦的“蒋公主”，或许会感到屈辱，会忍不住出言辩驳，甚至会因为这份明显的敌意而慌乱无措。但现在，她只是平静地迎上李姐带着试探与看好戏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然后将那份资料放进自己的通勤包里，拉上拉链。
“谢谢李姐给我这个机会。”她开口，声音清晰而平稳，没有一丝颤抖，“我会尽快熟悉资料，并拿出初步的调研与解决方案。”
没有预期的委屈辩解，没有露怯的示弱，只有一句干脆利落的承诺。李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错愕地看着蒋南孙转身离开的背影——她今天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身姿挺拔如修竹，步伐稳定，竟完全没了往日印象中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娇气与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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