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缓缓睁开眼，视线从围在床边的几张脸上扫过。
王明一脸焦灼，李茂才缩着脖子像只受惊的鹌鹑，岳凯站在最前面，眼底带着明显的关切。
老陈动了动手指，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响：
“水……”
岳凯连忙倒了杯温水，小心地喂他喝下。
温热的水流过喉咙，老陈这才缓过劲来，扯出个虚弱的笑：
“小凯啊，我没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岳凯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打趣：
“前阵子你给我的那68万，我特意去买了一百个大头包子，结果差点噎死。”
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伤口，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王明和李茂才对视一眼，见老陈绝口不提实验的事，都悄悄松了口气。
尤其是王明，后背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脸上挤出讨好的笑：
“表哥，你可算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什么？”
老陈瞥了他一眼，话锋一转：
“尤其最近，那个林薇骚娘们，天天缠着我蹭啊蹭的，让我血丝膨胀。
还说什么天使药剂能让人返老还童，更加的男人。”
他故意叹了口气，捶了捶腰，
“我这也是一时糊涂嘛，想着试试就试试，谁知道人老了，经不起折腾。”
这话一出，王明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拍着胸脯保证：
“表哥你放心！
以后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林薇那骚女人我早就看不顺眼了，回头就让她卷铺盖滚蛋！”
老陈心里明镜似的。
他哪是被什么林薇蛊惑，分明是王明的意思，没成想差点把命搭进去。
但他看着岳凯，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小凯现在在大学好好的，还赚了笔钱，前途要紧。
他早就写好了遗嘱，那68万就是给小凯留的老婆本，只要这孩子安稳度日，比什么都强。
岳凯看着老陈眼底深藏的疲惫，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哪能不明白老陈的苦心？
这一辈子受了太多委屈，现在护着这个捡来的小子，那是当亲儿子养的。
岳凯伸手按在老陈手背上，声音放轻：“别说这些了，好好养着。”
这时王小雨拖着脚步走了进来，折腾了一整夜，她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头发也有些凌乱，整个人软塌塌的，连说话都没力气：
“陈叔，你醒了？”
老陈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开怀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瞅瞅王小雨，又看看岳凯，心里暗自得意。
这丫头跟小凯站在一起，还真有那么点般配。
王明啊王明，你机关算尽，没准最后把闺女都搭进来了呢？
“小凯。”
老陈收了笑，催促道，
“天亮了，快去上学吧，别耽误了功课。”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狡黠的笑意，
“这里有你王叔照看着，出不了岔子。”
岳凯看了眼窗外泛起的鱼肚白，又看了看蔫蔫的王小雨，点了点头：
“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放学再来看你。”
王小雨连忙说：
“我跟你一起走，正好回去补觉。”
她实在没力气应付这里的弯弯绕绕了。
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老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王明凑过来问：
“表哥，要不要吃点小米粥？我让家里阿姨做。”
老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不用。李茂才过来吧，我有点事问。”
李茂才刚松了口气，听到这话又吓得一哆嗦，连忙凑过来：
“陈叔您吩咐！”
老陈没看他，目光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阳，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说说吧，那天使药剂，到底是谁让你给我用的。”
王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李茂才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病房里的空气，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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