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动得老泪纵横,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伸手就想去拍朱高迪的肩膀,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他的手抬到一半,却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看着他那平静得有些可怕的眼神,看着他身上那股浑然天成、仿佛与生俱来的君王气度,竟然……竟然不敢落下去了!
朱棣心中满是震撼!
这还是我那个成天惹是生非的混账儿子吗?!
这气场,这威严,简直比老爷子当年还要吓人!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今天起,父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变了。
朱高迪看着那些依旧处于震撼与迷茫之中的文武百官,心中跟明镜似的。
他知道,一个全新的时代,将由他亲手开启。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
只是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那九十九级御阶。
他的脚步很稳。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历史的脉搏之上。
底下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跟随着他的身影移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终于。
他走到了那张象征着帝国至高权力的龙椅前。
这一次,他不再是跪在下面的被审判者。
他缓缓转身。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坐了下去。
他成了这个帝国的真正主人。
他俯视着底下神情各异的臣子们,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恐惧、茫然,以及一丝丝隐藏不住的……期待。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圣旨一般,回荡在奉天殿的每一个角落。
“从今日起,‘格物’亦是‘致知’。”
“‘实学’亦是‘圣学’。”
轰!
这两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直接劈在了所有文官的天灵盖上!
他们一个个,全都懵了!
他……他竟然真的要这么干?!
他竟然真的要把那些匠人之术,和圣人学问相提并论?!
这简直就是疯了!
朱高迪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对的机会,继续说道:“朕,不反对儒学。”
听到这话,不少老臣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但朱高迪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们把这口气又给憋了回去!
“但朕所要的儒,是‘经世致用’之儒,非‘空谈误国’之儒!”
这句话,直接给在场的所有读书人,划下了一条全新的、也是唯一的生存红线!
要么,你就去做点实事。
要么,你就滚蛋!
这还没完!
朱高迪投下了最后一颗,也是最重磅的一颗炸弹!
“科举之制,即日起,增设‘格物’一科!”
“凡算术、几何、物理、化学、营造、军工优异者,皆可入仕为官,封妻荫子!”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道开天辟地的神谕,为整个大明未来的发展方向,定下了全新的、不可动摇的基调!
这已经不是改革了!
这根本就是一场自上而下的、彻彻底底的社会革命!
一场更为深刻、更为持久,也必将更为血腥的社会大变革,即将展开!
宣告完这一切,朱高迪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大殿之外。
落在了那片被宫墙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广阔无垠的天空之上。
他心中明白。
旧的战争结束了。
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他的内心,响起了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
“旧的敌人已经倒下。”
“那些只知道抱着圣贤书啃的老顽固,已经不足为惧了。”
“但新的敌人,将从我亲手建立的这个新秩序中,破土而出。”
他的思维在飞速运转,推演着那无比复杂的未来。
“那些因为‘格物’而掌握了新知识、新力量的阶层,他们会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剑,助我开疆拓土,征服星辰大海吗?”
“还是说,他们会迅速形成一个全新的、掌握着技术壁垒的门阀,尾大不掉,甚至反过来要挟皇权?”
“这简直就是必然的!”
“当大明的舰队真的抵达那片新大陆,带回那足以淹没整个世界的无尽黄金与白银时,这巨大的财富,又将催生出怎样贪婪到极致的怪物?”
“新兴的工商阶层,手握着金钱与技术,他们还会满足于‘士农工商’这个可笑的排位吗?”
“他们会不会想要更多?”
“想要权力?”
“甚至……想要这把椅子?”
朱高迪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百年之后,那必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历史的循环,真的能被我打破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整个朝堂,就在这种诡异到了极点的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就在朱高迪刚刚坐稳那把龙椅,正准备大刀阔斧地推行他那套“格物新政”的初期!
那片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天幕,竟然在所有人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再一次金光大作!
又来了!
朱高迪心中猛地一跳,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搞什么玩意?!
还让不让人好好上班了?!
但这一次,天幕之上散发出的光芒,却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不再带有那种审判一切的恐怖压迫感,反而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冷漠到了极点的展示。
下一秒,天幕画面清晰了起来。
出现的,不再是充满了刀光剑影的朝堂,也不是血流成河的战场。
而是一个所有人都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京郊的“格物院”!
底下所有大臣的心,都跟着咯噔一下!
只见此刻天幕上的格物院,其规模比之前那惊鸿一瞥时,何止是扩大了十倍!
俨然就是一座巨大的、戒备森严到了极点的秘密工坊!
镜头直接深入其中!
紧接着出现的一幕幕惊世骇俗的景象,狠狠地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火器工坊之内!
数十门造型极其奇异的火炮,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里!
那乌黑锃亮的炮身,那远比神机营火铳要复杂无数倍的精密结构,直接就让站在武将前列的蓝玉等人,眼珠子都看直了!
这是什么大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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