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那种恒定的、近乎无菌的低温,似乎能扼杀一切鲜活的气息。只有嵌在墙壁里的全息投影仪发出低沉的嗡鸣,将复杂的能量流图谱和数据模型投映在空气中,光影流转,映照着林梅略显苍白的脸。她的指尖在触控板上无意识地滑动,一组异常到近乎荒谬的读数被高亮标出,像一串不和谐的刺音,凿穿了整个理论模型的和谐。
“无法解释,”她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显得有些单薄,但清晰,“第七区的能量残余波动,与‘彼岸’信号的基频存在百分之零点零三的吻合度,误差范围在正负百万分之五以内。这超出了我们现有理论框架下任何已知的相互作用模型。”她抬起眼,看向长桌尽头那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的项目总负责人,“我认为,这不是背景噪音,也不是设备误差。它……太有规律了,规律得像是一种……回响。”
负责人,一位以严谨和保守着称的老派物理学家,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林博士,我理解你对数据的敏感。但百分之零点零三?百万分之一的误差?在探索‘彼岸’这种级别的未知领域时,我们需要的是坚实的证据,而不是基于小数点后几位数字的……诗意联想。”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诗意联想”这个词带着一丝嘲讽的重量落下。“我们的资源有限,优先级必须明确。继续跟进主信号分析,不要被这些微不足道的涟漪分散精力。”
会议在一种沉闷的共识中结束。同事们投来的目光混杂着同情、不解,甚至一丝轻微的怜悯。林梅习惯了。在顶尖的研究所里,挑战主流范式需要的不只是数据,还需要近乎顽固的信念,以及一点点运气。她沉默地收拾好自己的数据板,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那不是诗意联想,她心里清楚。那是一种直觉,一种源于无数次与数据搏斗后淬炼出的、对异常的本能嗅探。
回到属于她的那个狭小、堆满资料和零散实验仪器的办公室兼实验室,外面的人造穹顶已模拟出深夜的墨蓝。隔绝了外界的干扰,她才允许一丝疲惫爬上眉梢。拒绝了营养剂,她将自己沉入那张磨损严重的旧扶手椅里,闭上干涩的眼睛。椅子的皮革散发出陈旧的气息,奇异地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下来。她只是想休息一下,让过度运转的大脑停转片刻。
然而,意识的堤坝刚刚松懈,那股熟悉的、无法抗拒的拖拽感便汹涌而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不是沉入睡眠,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抛掷出去。
冰冷。刺骨的冰冷,顺着皮肤疯狂渗入,直达骨髓。随即是轰鸣,一种撕裂耳膜、震碎内脏的巨响,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将她猛地掀起。视野在翻滚,天旋地转,碎裂的混凝土块、扭曲的金属支架、燃烧的家具碎片像雨点一样砸落在周围。浓烟呛得她无法呼吸,辛辣的粉尘堵塞了喉咙。她试图尖叫,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
不是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她就在那里。
她“看”到自己,或者说,是那个名为“林梅”的存在的身体,正蜷缩在一个倾颓的墙角下。实验室的白色大褂沾满了灰烬和暗红色的血迹,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剧痛一阵阵袭来,让意识都有些模糊。耳边是持续尖锐的耳鸣,但在耳鸣的间隙,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更加恐怖的建筑倒塌声,以及……某种绝非人类发出的、低沉而充满恶意的嘶吼,仿佛来自地底深处。
视线所及,是一片末日般的景象。曾经熟悉的、宏伟的“灯塔”总部建筑群,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燃烧的火光将天空染成一种病态的橘红色。空气中弥漫着能量武器烧灼后的臭氧味、蛋白质烧焦的糊味,以及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一个身影踉跄着扑到她身边,是陈凯,安全主管。他脸上的防毒面具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下面沾满黑灰和血污的脸,那双总是沉稳的眼睛此刻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焦急。“林梅!坚持住!能量屏障……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必须撤到地下掩体……”他的声音嘶哑,被周围的爆炸声不断打断。
就在这时,头顶那片扭曲的、泛着不祥紫光的能量屏障,像被无形巨锤击中一般,猛地闪烁起来,光芒迅速黯淡,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陈凯猛地抬头,眼中最后一点希望的光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冰冷的决绝。他张开嘴,还想说什么——
“不——!”
林梅从椅子中弹起,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胸骨。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额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肺部火辣辣地疼,仿佛真的吸入了那些致命的浓烟。办公室柔和的照明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那种毁灭的轰鸣和嘶吼似乎还在耳膜深处回荡。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左臂。完好无损。没有剧痛,没有扭曲。但她指尖触碰到的皮肤,却残留着一种诡异的、仿佛被低温冻伤的麻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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