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博士,”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我需要知道一切。你‘预见’的,和刚才发生的,到底有多少关联。”
在最高安全级别的简报室里,只有他们两人。林梅毫无保留地陈述了一切。从最初模糊的噩梦,到越来越清晰的毁灭场景,到手臂的麻木感,再到她如何将梦境细节与“彼岸”信号异常、第七接口的侵蚀联系起来。她甚至提到了那个毁灭场景中,“陈凯”的绝望和最后的尝试。
“……所以,我预见的,可能是一个……已经发生的,或者即将在我们这里发生的未来?但刚才的空间叠加……那不像是我梦中纯粹的毁灭景象。那更像是……两个世界在互相碰撞。”林梅的声音带着困惑和疲惫,“我梦里的‘灯塔’被摧毁了,但刚才,我们只是……看到了另一个‘灯塔’?”
陈凯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当林梅提到梦中“他”的结局时,他的动作有瞬间的停滞。
“两个可能性。”陈凯终于开口,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第一,你的梦境是预知,而刚才的空间异常,是那个毁灭性事件发生前的某种……前兆,或者空间结构不稳定的表现。第二,如你猜测,存在多个平行现实。你连接上的,是其中一个正走向毁灭的‘灯塔’,而我们这里,因为某种原因——或许正是因为你的连接,或者‘彼岸’信号本身——开始与另一个,或者多个‘灯塔’发生交集。”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调出了“灯塔”整体的结构图,上面标注着刚才所有发生异常的区域。“无论是哪种可能,林博士,你都处于风暴的中心。你的意识,或者说你的某种特殊感知,是第一个,也可能是最敏感的探测器。”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她:“我需要你继续深入。不是作为一个被动的观察者,而是作为……探针。主动去‘连接’,去感知。我们需要知道,那个毁灭性的未来是否不可避免?那些空间叠加现象是偶发还是会更频繁?另一个‘灯塔’……他们是敌是友?”
林梅感到一阵眩晕。主动去连接?去主动拥抱那些让她夜不能寐的恐怖景象?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实话实说,声音微弱,“那些‘梦境’是不受我控制的。”
“那就学会控制它。”陈凯的语气不容置疑,“‘灯塔’最顶尖的资源随你调用。神经科学部门、超心理学研究组、甚至是……一些被封存的、关于意识潜能的档案,我都会为你开放权限。我们必须走在前面,林博士。下一次,可能就不是看到‘另一个自己’那么简单了。”
接下来的几天,“灯塔”在表面平静下暗流汹涌。修复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对所有人员进行了严格的心理评估和保密谈话。关于“空间异常”的官方解释被限定在“罕见的能量场扰动”层面,但高层和核心研究人员的紧张感与日俱增。
林梅搬进了一间 specially prepared 的隔离实验室。这里配备了最先进的脑波监测设备、生物信号传感器,以及可以生成特定频率能量场、尝试与“彼岸”信号进行可控交互的实验装置。墙壁内衬了昂贵的星尘合金,据说能一定程度上隔绝外部干扰,稳定局部空间。
她开始了艰苦而令人身心俱疲的尝试。在神经科学家和心理学家的指导下,她学习深度冥想,尝试通过生物反馈技术引导自己的脑波状态。她反复回放记录下的噩梦细节,试图主动触发那种连接。她甚至被允许接触那些被封存的、涉及遥视、预感等超常现象的机密档案,里面一些离奇的案例和理论让她对自身状态的认知更加混乱。
进展缓慢,且伴随着巨大的痛苦。主动追寻那些恐怖的记忆碎片,如同一次次揭开即将愈合的伤疤。她频繁地经历短暂的眩晕、感官错乱(比如闻到并不存在的臭氧味),以及更加清晰的、关于那个毁灭世界的碎片化“记忆”。
她“看到”那个世界的“林梅”(她开始在心里称之为“林梅-B”)在废墟中艰难穿行,左臂用简陋的材料固定着,脸上混合着烟灰、血污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坚毅。“林梅-B”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躲避着那些低沉嘶吼的源头——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生物,阴影中移动迅速,闪烁着不祥的紫色能量纹路。
她也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个世界的绝望氛围,能量稀缺,幸存者之间弥漫着猜疑和为了生存的残酷抉择。
在一次特别深入的冥想中,她甚至短暂地、极其模糊地“听”到了一段对话的片段,来自“林梅-B”和那个世界的“陈凯”(陈凯-B):
“……信号源……必须是关键……找到……锚点……”这是陈凯-B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疲惫和急迫。
“能量……不够……它们……感知到了……”林梅-B的声音虚弱而焦虑。
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干扰,连接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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