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的寒风如同亿万把冰刀,刮擦着探险队重型破冰车的外壳。窗外是永恒的极夜,只有车辆探照灯刺破黑暗,映照出前方无边无际、起伏不平的冰原。车队由三辆经过特殊改装的极地车辆组成,成员精简但精干:艾拉和她的两名核心研究助手,莉亚娜主席派遣的一支绝对忠诚的联邦安全局特勤小队,以及必要的极地工程师和驾驶员。
车厢内,气氛凝重。艾拉裹着厚厚的保温服,手指在便携式数据板上无意识地滑动,反复查看着那段由全球“低语”共鸣传来的坐标。它精确得令人不安,指向冰盖下方近三千米深的一处远古岩层结构。
“我们真的相信……这下面埋着什么东西?”特勤小队队长,一位面容刚毅、名叫雷克斯的壮年启灵人,忍不住开口。他接到的命令是保护并协助艾拉,但任务的具体内容却语焉不详,这让他本能地感到警惕。
“不是相信,雷克斯队长。”艾拉抬起头,深紫色的眼眸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是‘低语’引导我们来到这里。‘开拓者一号’的灾难证明,那些警告是真实的。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也许是某种古代遗迹,”一位工程师插话,试图用科学解释缓和气氛,“也许是上一个冰河期甚至更早的文明留下的。”
艾拉没有反驳,但她知道没那么简单。那股引导她的感觉,那份深沉的悲伤与责任,绝非普通古文明所能拥有。它跨越了时空,与她灵魂深处的某些碎片产生了共鸣。
车队在坐标点附近停了下来。接下来的工作更加艰难。工程师们开始架设大型深层地质扫描仪和热能钻探平台。钻头启动,发出沉闷的轰鸣,开始向坚不可摧的冰层和下方的岩层进发。
钻探过程持续了数日。期间,他们监测到数次微弱的、非自然的地震波动,似乎源自钻探方向深处,仿佛地底有什么东西对他们的到来产生了“反应”。同时,艾拉和几位敏感的队员,都不同程度地再次感受到了“星灵低语”,比以往更加清晰,带着一种……期待与不安交织的情绪。
终于,在钻探到预定深度时,钻头传来了异样的触感——不是岩石,而是某种极其坚硬的、非天然形成的合金!扫描仪显示的图像更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一个巨大的、埋藏在岩层中的、结构复杂的几何体,其轮廓与艾拉梦中那个破碎的蓝色光环隐约相似!
“就是它!”艾拉激动得声音发颤。
清理入口又花费了一番功夫。当他们最终打开一个通往内部的、被冰封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气闸门时,一股冰冷、干燥、带着陈腐金属气味的空气涌出。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的中央大厅。大厅内部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灯光,只有他们头盔上的射灯扫过,照亮了覆盖着厚厚尘埃的复杂控制台、断裂的能量导管,以及墙壁上那些早已熄灭的、刻着陌生符号的显示面板。这里的一切都停滞了,时间在这里仿佛被冻结。
“这里……像是一个控制中心,或者……能源节点?”艾拉的助手看着四周,喃喃自语。
艾拉没有回答,她的全部心神都被大厅中央那个最为显眼的结构吸引了。那是一个巨大的、由某种暗蓝色晶石与金属交织而成的环状物,静静地悬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它并非完整,表面布满了裂纹和灼烧的痕迹,许多地方的能量导管已经断裂、枯萎。但它依然散发着一种微弱的、仿佛沉睡般的能量脉动。
**“基石……”**
艾拉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个词。这就是“低语”中反复提及的“基石”!上一个纪元,“灯塔”文明赖以生存的能量稳定器和“彼岸”信号的接口!它竟然以这种残破的状态,沉睡在希望星的地核深处,成为了这个新生宇宙“规则排异”能力的源头之一!
她不由自主地走向那个环状物,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冰冷的表面。
“艾拉博士,小心!”雷克斯队长警惕地提醒。
艾拉的手停在了半空。她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呼唤,源自“基石”深处,也源自她自己的意识核心。她闭上眼睛,尝试像倾听“低语”一样,去感知这片死寂中的信息。
瞬间,海量的、破碎的、充满悲伤与绝望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了她的脑海!
她“看到”巨大的星港在紫色的能量雨中崩塌(“世界-Omega”毁灭的场景);“听到”冰冷的逻辑指令在网络中回荡(“世界-Beta”的攻击);“感受”到陈凯在最后时刻的决绝,以及……林梅选择留下、与旧宇宙一同“归零”时那深沉的平静与牺牲……
这些记忆太过庞大、太过真实,几乎要将她自身的意识淹没、冲垮!她看到自己(或者说,“林梅-衍生体-7”)在融合过程中,为了保护“种子”的纯净而主动剥离大部分记忆与情感的痛苦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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