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药勺，瓷碗与托盘接触发出清脆的轻响。
“哦？那如今，这英雄令，现在何处？”
柳随风神色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话语罕见地卡顿了一下。
“这——”
“哈哈哈！”一旁的屈寒山突然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打断了柳随风的迟疑。
他上前一步，笑道，“帮主何须再问他？”
“英雄令，在此！”
说着，他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泛着幽冷的光泽。
正是前不久他从柳随风那夺来的天下英雄令！
李沉舟眸光微动，并未见他有任何大动作，只是手掌凌空微抬。
一股无形的吸力便骤然产生。
屈寒山只觉得手中一轻，那枚英雄令已然脱手飞出，稳稳落入李沉舟掌中。
屈寒山顺势拱手，语气带着几分自得与对柳随风的挤兑。
“幸而不负帮主所托，属下历经艰险，终从萧家之人手中夺回此令！”
“只是不知，柳副帮主为何支支吾吾，连英雄令的下落都说不清楚？”
他转向柳随风，“柳随风！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分明是你与萧家暗通款曲，视帮主之令如无物！”
“你可知罪？！”
柳随风面对这尖锐的指控，只是冷冷地扫了屈寒山一眼，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屈寒山，单凭你三言两语，就想将这勾结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事实胜于雄辩！”
屈寒山寸步不让，指着李沉舟手中的令牌，“是我，为帮主夺回了英雄令！”
“而你柳随风，连令牌都护不住，有何颜面高居副帮主之位？！”
李沉舟并未理会两人的唇枪舌剑。
他的指尖细细摩挲着令牌上冰凉的纹路。
他的眼神有些悠远。
透过这令牌看到了某些久远的往事。
片刻后，他冷声开口，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肃静。”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李沉舟指尖点着令牌上的字，缓缓吟道，“天降神晶铸玄令，八荒英雄尽俯首。”
他抬眼，目光扫过众人，“你们可知，此令真正意味着什么？”
柳随风回道，“江湖人尽皆知。”
“没错。”
李沉舟声音低沉，“当年那三位掌门，在铸造此令时，曾各以独门内力将指印烙印于此令背面玄晶之上。”
“你们，且仔细看一看这背面的指印。”
李沉舟手腕微抖，那枚令牌便化作一道流光。
屈寒山下意识伸手接住。
听得李沉舟之言，迫不及待地翻过令牌，凝神向背面看去——
只见令牌背面光滑如镜，哪里有什么三大掌门的指印？
光秃秃的，只有冰冷的玄晶反射着微光。
“没有指印？！”
屈寒山如遭雷击，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来。
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扭曲尖利。
“假的！这令牌是假的！”
他猛地反应过来，霍然抬头，死死盯在柳随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
嘶声吼道，“是你！”
“柳随风，是你做的局！”
“你早就调换了真的英雄令，用一个假货来引我上钩！”
柳随风看着他气急败坏，状若疯癫的模样，微微蹙起了眉头，仿佛有些无奈。
然而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笑意。
“屈寒山”
他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十足的嘲弄，“你可莫要把什么事情，都随随便便怪到我头上来。”
“你自己蠢，被人用一块假令牌耍得团团转，甚至拿来在帮主面前献宝，闹出这等天大的笑话……”
他轻轻摇着头，语气里的讥讽几乎要满溢出来，“这，又怪得了谁呢？”
柳随风：一直输出
屈寒山：气得吐血
“柳——随——风——”
“这令分明是——”
屈寒山突然意识到，他要是将事情的始末说出来，自己也摘不干净。
一旦说出自己是如何从柳随风与萧秋水手中“夺”得此令。
那他自己追杀副帮主、意图抢夺功劳的行为也同样暴露无遗。
这根本是柳随风设下的一个连环套，无论他如何辩解，都已然落入彀中。
只得咽下去未说完的话。
气得浑身发抖，双目赤红，一口牙齿几乎要咬碎。
握着那假令牌的手，用了十足的力气，似乎下一刻就要将那坚硬的玄晶生生捏碎。
滔天的怒火和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几乎将他的理智彻底吞噬。
柳随风和萧家那小子是合起伙来骗他是吧？
这一趟出去，损失最多的就是他剑王的人！
难怪他从柳随风手中夺走了令牌，柳随风却没多少表示。
屈寒山真是悔不当初。
就在这气氛僵持的一刻。
端坐于上的李沉舟，忽然广袖一拂，带起一股沛然莫御的暗流。
他桌案旁摆放的一盆开得正艳的山茶花，那层层叠叠的鲜红花瓣，被这股无形气劲瞬间震得脱离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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