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独自立在广场边缘，青色衣袍被秘境的夜风拂得微扬，目光沉沉落在头顶那片浑浊如墨的天穹上。秘境之内无日月，唯有这片始终阴沉的天，昭示着时间流转。
“云师弟，在想什么? ”凌菲的声音伴着轻缓的脚步声传来，她素手拢了拢鬓边发丝，静静立在他身侧。
云飞喉结微动，声音带着几分少年人少有的低沉:“师姐，算算时日，凡间该要过年了吧？过了年，我就十七了。”他微微低头，“从云家村出来整整两年，不知……小娟现在在哪儿？过得好不好？”最后一句几近呢喃，藏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涩意。
凌菲隐约知晓他的身世，并未接话，只是陪着他望向秘境深处那片幽暗，身影安静得像株月下修竹。
“师姐，”云飞忽然转头，眼底带着几分凝重，“我杀了宋海，废了杜野，会不会给灵风宗惹来麻烦？若真因我牵连宗门，等出了秘境，我便脱离宗门，自己去闯荡。”他垂眸，声音更低，“你是知道的，当年我是被天落宗驱逐的，如今不想再给灵风宗添乱。况且我本就不能一辈子待在宗门，总要去更远的地方找家人。”
“傻师弟。”凌菲轻轻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师姐虽是紫龙王国王室，但也清楚宗门间的规矩。灵风宗与赤血宗斗了几百年，从未因弟子间的恩怨真动过根基。宗门胜负看的是高层战力，咱们这点争斗，不过是小打小闹。”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云飞紧蹙的眉:“何况灵风宗有太上长老坐镇，一身化神期修为在九天皇朝都排得上号，岂会怕赤血宗？真要到了不可控的地步，师姐也能请凌家出面斡旋。”
话锋一转，她语气沉了些:“你现在修为太低，虽有小成剑意，可筑基后期的境界摆在这儿，独自闯荡太凶险。师姐建议你至少修炼到金丹期再离开。届时凭你那剑道境界，在王国境内也算一方高手，足够应对大部分危险。”
云飞缓缓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其实我原本也打算，突破金丹后便去寻清云宗的线索。”他抬眸，眸中藏着与年龄不符的锋芒，“修为如果突破到金丹中期，我全力施为，未必不能与元婴初期修士过过招。”
要知道，元婴期可是修真界公认的分水岭。跨进这道门槛，才算真正踏足“高手”之列。夜风掠过，吹得广场四周的树枝簌簌作响，二人并肩而立的身影，在昏暗天光下愈发清晰。
望着身侧衣袂胜雪、容若天仙的凌菲，云飞失神片刻，终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师姐，凡间女子到了你这年纪，早该成家生子了，你就一点也不急？”
话音刚落，凌菲纤长的指尖已屈起，轻轻点在他太阳穴上。“嘶！”云飞痛得一缩头，耳边传来少女带笑的嗔怪:“怎么？才跟师姐熟络几天，胆子就大到敢拿师姐打趣了？”
她指尖收回，玉容上漾着几分狡黠:“不过说真的，家族确实催了好几次。可师姐眼光高啊，寻常修士哪入得了眼？”话音顿了顿，她偏头看向云飞，眼尾眉梢都带着捉弄的笑意，“要不，云师弟试着追追师姐？说不定师姐一高兴，就答应了呢？”
微弱的光芒透过秘境稀薄的灵光洒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笑靥明媚得让人心颤。云飞望着那抹动人的笑颜，竟再次不由自主地失神，心底那丝藏了许久的异样情愫再度翻涌，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圈圈涟漪。
“怦！”心跳骤然失序，他慌忙别开眼，耳根不受控地发烫，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凌菲将他眼底的慌乱尽收眼底，先是低低笑出声，随即心头竟掠过一丝异样。方才 那番话，竟不全是玩笑，倒有几分是真真切切的心意。这般想着，她脸颊也慢慢染上绯红，像初春枝头绽放的桃花，连嘴角的笑意都甜得发腻。
“好了，不逗你了。”她轻咳一声，压下心头的悸动，“我们修士寿命动辄几百上千年，成亲之事急不得。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提升修为。”
云飞正心乱如麻，闻言猛地抬头:“师姐也要离开灵风宗？”
“嗯。”凌菲点头，目光望向秘境深处，“我修为尚浅，等将来境界够了，家族会安排我去九天皇朝境内的大宗门修炼，具体是哪座宗门，我也不清楚，只知远在紫龙王国之外。”
听到“遥远”二字，云飞心头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方才的悸动瞬间被迷茫与惆怅取代，千言万语涌到嘴边，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凌菲见他神色黯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着岔开话题:“别愁眉苦脸的。你找妹妹的事，师姐记着呢，说不定将来还是我先找到线索？到时候，我可要带着你妹妹到处找你。”
她故意扬高语调:“所以啊，你得拼命修炼，将来成了一方霸主，我们找你也容易些！”
云飞猛然点头，是啊，他必须变强。不仅要找到妹妹，还要用足够的实力护她周全，再也不让她受半分委屈。心头的惆怅渐渐被坚定取代，他抬眸看向凌菲，眼底重新燃起光:“师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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