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崩溃的哭泣声在崖顶回荡，如同哀鸣。凌霜剑心破碎，气息奄奄。墨璇、赤练、妙音、星眸四人僵立原地，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逆神丹”那血淋淋的真相——她们最致命的攻击，竟都源于师尊早已埋下的、以自身为祭的“馈赠”。
这认知比任何反击都更令人绝望。
墨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周围。陨神崖顶，那曾经光华万丈、绞杀一切的“九转寂灭弑仙阵”的残余痕迹，依旧清晰可见。阵基处镶嵌的无数珍稀神材早已灵力耗尽，黯淡无光，如同墓碑，铭刻着那场惨烈的背叛。
这阵法，是她毕生阵道修为的巅峰之作，是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彻底断绝师尊所有退路而布下的绝杀之局。阵成之时，天地失色，法则退避，她曾为此自傲。
可如今看来，这自傲是何等可笑。
她想起布阵时那几个关键的、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后却“福至心灵”突破的节点；想起师尊偶尔看向阵法雏形时，那若有所思、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作品的眼神；想起阵法最终发动时，那看似完美无缺的封锁与绞杀之力，却总在最关键处，留下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仿佛刻意引导般的“缝隙”……
当时她以为是自己计算精妙，或是师尊垂死挣扎的徒劳。现在她才明白，那或许根本不是缝隙，而是……早已预设好的“路径”！
一个让她通体冰寒的念头，无法抑制地浮现。
她颤抖着，不顾体内因之前抵抗“同步”而翻腾的气血，强行凝聚起残存的阵道修为，双手掐诀，眼眸中流转起星辰破灭又重生的幻影。她要重新解析这座她亲手布下、如今已成废墟的弑师大阵！
“墨璇，你做什么？”赤练察觉到她的异常，沙哑问道。
墨璇没有回答，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阵法残痕的追溯与推演之中。神识如同最细微的触须，拂过每一处黯淡的阵纹，感知着其中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印记。
渐渐地，一座远比她当初构建时更加复杂、更加精妙、甚至带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仿佛触及世界底层规则的全新阵图，在她识海中缓缓勾勒出来！
这座阵图，以她的“九转寂灭弑仙阵”为基，却在其核心处，嵌套了另一个更加隐秘、更加庞大的阵法！这个嵌套的阵法，并非为了杀戮，也并非为了防御，它的作用……竟然是……引导、放大、并最终承载某种超越界限的力量冲击！
而那股力量的源头……墨璇的神识颤抖着循着阵纹追溯，最终骇然发现，那力量的源头，赫然指向了她们六人攻击的合力，以及……师尊孤辰自身崩解的道基与神魂！
这根本不是单纯的弑师之阵！
这是一座……以她们六人为“引”，以师尊自身为“祭品”和“核心”，旨在完成某种不可思议蜕变的……献祭转化之阵！
她以为自己布下的是绝杀之网，却不知自己亲手搭建的，是助他蜕变的祭坛！
而她，作为主阵者，她的阵道本源，她的神魂印记，早已在这座蜕变之阵成型的过程中，被深深地、不可磨灭地烙印在了阵法核心，与那正在蜕变的本源，产生了最直接的联系！
“噗——”
一口鲜血从墨璇口中喷出，她踉跄后退，脸色灰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种被彻底洞穿、无所遁形的恐惧。
“怎么了？”妙音急忙扶住她。
“阵……阵法……”墨璇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我们……我们都被算计了……我布的阵……它……它困住的，从来不是师尊……”
她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那沉寂的孤辰，又指向自己的心口，最终绝望地环视众人。
“它困住的……是我们的因果，我们的力量，我们的……心！”
“这座阵，早已将我们与他捆绑在了一起！我们的攻击，成了点燃祭坛的火焰！我们的道，成了构筑他新生之路的基石！而我……我这个布阵者……更是成了这座蜕变之阵的……核心枢纽！”
核心枢纽！
这意味着，只要这座阵法的效应还在持续（显然，师尊的蜕变并未完成），她就无法真正脱离与他的联系！她的阵道，她的心神，甚至她的存在，都成了维持这座“献祭转化之阵”运转的一部分！
她以为自己是执棋的猎手，却不知自己早已是深陷棋局的棋子，更是棋盘本身最重要的支点！
我布的弑师阵，最终困住的，是我自己的心，我的道，我的一切！
这个真相，比苏瑶的“毒药”更让她崩溃。苏瑶是不知情下的“凶手”，而她，却是知情（虽然后知后觉）且亲手促成了这一切的“帮凶”兼“祭品”！
她瘫软在地，看着自己那双曾勾勒出无数玄奥阵纹、被誉为阵道巅峰的手，只觉得无比肮脏和可笑。
赤练、妙音、星眸听着墨璇的哭诉，看着那座早已失效却又仿佛无处不在的阵法残痕，只觉得一股寒意从灵魂深处冒出。连阵法都是算计的一环？她们每个人的“贡献”，都被利用得如此彻底，如此……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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