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做的一切，从始至终，都是为了她们！不是为了天下苍生（那或许只是顺带），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大道，仅仅是为了让她们——这六缕他视若性命、甚至不惜以自身存在为代价去守护的“先天之灵”，能够活下去，能够完整地存在下去！
“嗬……嗬……”
凌霜双手死死抠着地面的石板，指甲崩裂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原来……连她们的生命，连她们存在的本身，都是他赐予、是他守护的？她们凭什么恨他？她们有什么资格恨他？！
苏瑶瘫软在地，面色惨白如纸。她想起自己炼制的丹药，想起自己丹圣的荣耀……这一切，都建立在师尊耗尽心血为她稳固、补全的先天木灵本源之上！她竟然还想用他赋予的一切去复仇？
赤练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妖力失控地四散冲击，却无法宣泄内心万分之一的痛苦。她的存在，就是原罪？而师尊，是一直在为她这“原罪”扛起天地责罚的人？
墨璇的理性彻底崩塌，世界观碎成了齑粉。阵法？规律？最优解？在师尊以自身为棋子、以天地为棋盘的这场逆天豪赌面前，她的所有推演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妙音抱紧了残琴，泪水滴落在琴弦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音乐？知音？她连自己生命的“音符”都是师尊谱写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谈艺术与灵魂？
星眸蜷缩成一团，身体瑟瑟发抖。天命？孤星？她所谓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被师尊握在手中，逆天改命？师尊改的不是她的命，是她的“存在”本身啊！
恨？
她们还有什么资格去恨？
她们那自以为是的恨，她们那支撑着她们走向巅峰的恨，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天大的笑话！是一场被设计好的、用来拯救她们自己的、残酷的仪式！
她们联手，杀死的……是赋予她们生命、守护她们存在、为她们逆天改命、爱她们胜过爱自身……世上最爱她们的人！
这个认知，比之前所有的真相加起来，还要残忍千万倍！
“我们……我们……”凌霜挣扎着想说什么，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血沫，不断从眼眶涌出。
殿外五人，也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之前的痛苦是源于误解与悔恨，而现在，是源于生命本源的震颤与认知颠覆后的极致绝望！
她们的存在，就是对他最大的消耗。
她们的恨，是他计划成功的勋章。
她们的弑师之举，是他为她们争取生路的最后一步。
多么完美的闭环！多么残酷的真相！
“呃啊啊啊啊——！！！！！”
六道蕴含着无尽痛苦、绝望、崩溃与自我毁灭倾向的悲啸，几乎同时从静心殿内外冲天而起，震得整个青岚宗地动山摇，风云变色！
那枚悬浮的紫金符文，在将本源力量与信息传递给六人后，光芒渐渐内敛，旋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仿佛完成了最终的使命。
但就在其光芒即将彻底收敛的最后一刻——
符文中心，那一点最深邃的紫金光核，微微闪烁了一下。
一段更加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的意念，如同最后的遗嘱，再次传入六人近乎破碎的识海：
“集齐……碎片……归墟……重塑……”
意念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但其中蕴含的两个关键词，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六人的灵魂上——
归墟！
重塑！
与此同时，那枚紫金符文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啪”的一声轻响，骤然崩散，化作六道颜色各异、但核心都带着一丝紫金光晕的本源气流，分别投向六人，瞬间融入她们体内。
本源回归的温暖与充实感，与那撕心裂肺的绝望痛苦交织在一起，让六人几乎要疯狂。
符文消散了。
静心殿内，只剩下那枚彻底裂成两半、灵气尽失的桃木发簪，“嗒”的一声，掉落在地。
仿佛象征着一个时代的彻底终结。
也仿佛……预示着某种更艰难旅程的开始。
凌霜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掉落在地的发簪碎片。
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东方——
那是……归墟的方向。
传说中，万物终结与起源之地，连天道都无法完全触及的……绝对禁区。
师尊最后留下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集齐什么碎片？
去归墟……重塑什么？
难道……
一个几乎不可能、却又带着致命诱惑力的猜想，在凌霜，也在其他五人死寂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激起万丈波澜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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