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那张柔软宽敞、铺着干净清爽床单的大床上,沈青几乎瞬间就被汹涌的睡意彻底俘获。她拉过轻薄的、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盖好,闻着被子上熟悉的气息和房间里淡淡的橘子香,意识很快就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睡乡。这一次,因为身处绝对安全的阳光号,又临近虚弱期,她睡得格外沉,呼吸变得轻浅而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整个人透出一种平日罕见的、毫无防备的柔美与宁静。那张总是带着清冷或狡黠表情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全然的放松与安然。
宴会总是喧闹而漫长的,尤其是在热情好客的巨人族艾尔巴夫。山治虽然享受着为众多宾客烹饪美食的乐趣,但心里始终记挂着某个空着的房间。临近午夜,他借口需要准备一些醒酒汤和明天的食材,提前离开了依旧热闹欢腾的巨人族大船,踏着清亮的月色回到了万里阳光号。
他先是习惯性地去厨房检查了一番,补充了淡水,将一些食材归位。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端着一杯新倒的温水和一块刚精心做好的、点缀着新鲜蓝莓和树莓的慕斯蛋糕,轻手轻脚地走向女生房间。每天更换温水和一份她可能喜欢的小点心,已经成为他雷打不动的习惯,即使明知她绝大多数时间都不会回来。
他手里稳稳地托着托盘,动作轻柔地拧开了房门把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打扰到可能在里面休息的人。
房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条缝。皎洁的月光透过舷窗,如水银般洒落在房间地板上,驱散了大部分黑暗。山治的目光习惯性地先投向书桌,准备更换点心和水杯。
然而,下一秒,他的动作,连同呼吸,一起彻底僵住了。
借着明亮的月光,他清晰地看到,那张属于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空着的床铺上,此刻正躺着一个身影!
那人侧躺着,面向门口方向,如墨的黑色长发如同最上等的丝绸般铺散在洁白的枕头上,脸上没有丝带的遮挡,露出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完美五官。她闭着眼,呼吸平稳绵长,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显然正处于深沉的睡眠中。月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线条和长而密的睫毛,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静谧的光晕里。
是阿青!她回来了!而且就在他眼前,毫无防备地、安然地沉睡着!
山治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涌上狂喜的暖流。不是平日里那种看到美女的兴奋和喷鼻血,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如同漂泊的船只终于回归母港般的安心与悸动。她回来了,就这样安静地、突然地,回到了他们中间,睡在了她的床上,像个玩累了终于回家的孩子,全然信赖地沉浸在最安全的梦境里。
他僵在门口,一时间竟忘了呼吸,忘了动作。手中的托盘仿佛有千钧重。他看着她宁静得不可思议的睡颜,平日里那双清澈又时而带着疏离或狡黠的眼眸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像两排乖巧的蝶翼,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嘴唇微微抿着,透出一种难得的、毫无棱角的柔软。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定累坏了吧……)山治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爱怜和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他立刻收敛了所有气息,放轻了所有动作,像怕惊扰一个易碎的美梦,用脚尖小心翼翼地挪进房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最顶级的侍者。
他走到床边,首先看到她床头柜上已经空了的杯子和碟子。(她吃了蛋糕,喝了水……)这个发现让他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心里像被最甜的蜜糖瞬间填满一样,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和无以言表的幸福。她喜欢他做的食物,即使离开了这么久,依然喜欢。
他没有试图叫醒她,甚至没有过多停留,生怕自己的目光都会打扰她的安眠。他只是极其轻柔地、用最慢最稳的动作,将手中那杯新的、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水和她可能会更喜欢的、口感更清爽的莓果慕斯蛋糕,无声地替换掉了桌上的空杯碟。整个过程中,他的目光始终温柔地、珍惜地流连在她安睡的容颜上,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的狂喜。
做完这一切,他像完成了一项无比神圣的使命般,屏着呼吸,一步步退到门口。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床上那如同月光女神般安详沉睡的人儿,然后才像最忠诚的骑士守护着公主的安眠般,轻轻地带上了房门,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背靠着关闭的房门,山治才长长地、舒缓地吐出一口一直憋着的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无比满足和幸福的微笑,几乎能照亮整个走廊。他下意识地想点燃一支烟,却发现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微微颤抖。他最终没有点燃,只是将烟叼在嘴里,任由那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心中的喜悦弥漫开来。(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真好。)此刻,什么世界新闻,什么地狱猎人,什么鹰眼的饭,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知道,他的女神,回家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确保她有一个绝对安静的睡眠环境,并且在她醒来后,能第一时间吃到最美味、最合她心意的、能让她露出笑容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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