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的金属铭牌，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霍沉舟的指尖，更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宋绾卿**。
**三十年前**。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在他脑海中掀起毁灭性的海啸。母亲…不是死于意外？她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林兆远这座深埋地底、充斥着克隆体和罪恶的生化基地最底层？！三十年前…那场被定性为意外的悲剧…难道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那场夺走他所有温暖、让他余生都活在阴影里的车祸…难道…
巨大的冲击和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瞬间冲垮了他因失血和剧痛而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他眼前猛地一黑，喉咙里涌上大股腥甜，几乎要再次喷出血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后背那道被林兆远撕裂的伤口因为肌肉痉挛而再次迸裂，温热的血液汩汩涌出，浸透了临时按压的布条，滴落在冰冷积灰的地面上，发出微弱却清晰的“滴答”声。
“呃…” 他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试图用这刺痛来对抗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眩晕和惊骇。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念辞还在身边…真相就在眼前…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崩裂出血，剧烈的疼痛强行刺激着他即将涣散的神经。他颤抖着，用还能活动的左臂，死死抠住地面，支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则更加用力地将那块冰冷的铭牌攥在手心，仿佛要将它碾碎，又仿佛它是连接过去与现在、通往真相的唯一钥匙。
就在这时，他怀中一直昏迷的苏念辞，似乎感受到了他剧烈波动的情绪和空气中愈发浓重的血腥味，再次发生了异变。
她冰冷的身体轻轻痉挛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呻吟。那双紧闭的眼睫剧烈颤动起来，彷佛在对抗某种巨大的痛苦。紧接着，她那已经黯淡下去的眸子深处，一点幽蓝的光芒极其不稳定地闪烁起来，时明时灭，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
这光芒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狂暴的、毁灭性的气息，反而透着一种虚弱、混乱、却又极其执拗的穿透力。丝丝缕缕淡金色的、如同数据流般的光丝，不受控制地从她眼角溢散出来，在她苍白的皮肤上蜿蜒流动，又迅速消散在黑暗中。她似乎在无意识地、本能地对抗着什麽，又像是在混乱的意识深处，强行编织着什麽。
霍沉舟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念辞？” 他强忍着剧痛，艰难地挪动身体，让自己更能护住她，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怎麽样？坚持住…”
他的话音未落——
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特定频率的低鸣声，毫无征兆地从苏念辞的眉心处传了出来！那声音并非物理声波，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於意识层面的、细微的能量震颤！
紧接着，霍沉舟无比惊骇地看到，苏念辞太阳穴上那早已焦黑脱落的神经链接电极残留痕迹周围，皮肤之下，竟然有淡蓝色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细微光路一闪而过！仿佛她的大脑本身，正在强行转化为某种生物发射器！
与此同时——
呜——呜——呜——！！！
一阵急促而尖锐的警报声，猛地从他们头顶上方的克隆体培养区方向隐隐传来！即便隔着厚厚的金属层板，也清晰可闻！那警报声与之前的系统警报截然不同，更加尖利，更加…慌乱！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一时间，霍沉舟感觉到脚下冰冷的地面传来了轻微的、却极其混乱的震颤！头顶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上方传来某种重物撞击金属的闷响，以及…某种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
发生了什麽？！霍沉舟猛地抬头，望向头顶那一片黑暗的虚空，心脏狂跳。是林兆远在上面发疯？还是…？
一个不可思议的、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他猛地低头，看向怀中依旧无意识痛苦挣扎、眼中蓝芒乱闪、眉心发出微弱能量鸣响的苏念辞！
是她的力量！是她那不受控制的、混乱的意识波动，如同某种针对性的病毒代码，通过刚才虹膜验证时留下的某种深层链接，或者单纯凭藉其“终极密钥”的优先级权限，正在强行侵入、干扰、甚至…破坏上方克隆体培养区的基础控制系统？！
这个念头太过骇人听闻，却又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林兆远那惊怒的咆哮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干扰源！那个贱人！”
就在霍沉舟被这个猜测震惊得无以复加之际——
咻——！
一道幽蓝色的、如同全息投影般的光束，毫无征兆地从苏念辞微微开合的嘴唇前方投射出来，瞬间照亮了前方一小片黑暗的区域！
那光束之中，无数细密如蚊蚋的、不断滚动刷新着的淡金色代码疯狂流淌、交织、碰撞！它们变幻不定，时而组成复杂的基因螺旋结构图，时而分解成无数破碎的、闪烁着警告红光的错误指令，时而又凝聚成某种带着强烈攻击意向的、尖锐的数据矛头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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