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辞，我回来了。”
那五个字从时安口中吐出，带着一种绝不属于婴儿的沉稳与沧桑。苏念辞如遭雷击，猛地抽回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容器中的孩子。那张小脸依然是她熟悉的模样，但眼神完全变了——那是一种历经世事的淡然，一种看透轮回的了悟。
“零？”霍沉舟的声音颤抖，他向前迈了一步，又迟疑地停下。
容器中的“时安”微微颔首，目光掠过霍沉舟，带着一种复杂的温柔：“好久不见，沉舟。你还是老样子。”
霍明远狂喜地跪倒在地，手中的注射器掉落在一旁：“成功了！您终于归来了！”
苏念辞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她的儿子，她拼死保护的孩子，此刻却被另一个意识占据。愤怒与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猛地转向霍明远：“你对他做了什么？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时安”——或者说零——将视线转向苏念辞，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可怜的孩子，你被蒙蔽了太久。这具身体本就是我回归的容器，从设计之初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不！”苏念辞扑向容器，疯狂地拍打着表面，“时安！我的儿子！你听得见妈妈吗？快回来！”
零轻轻摇头：“他的意识已经与我融合，成为了我的一部分。这是他的荣耀，也是他的宿命。”
霍沉舟面色惨白，他走到苏念辞身边，扶住几乎瘫软的她：“叔父，你承诺过不会伤害孩子的自主意识！”
霍明远站起身，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必要的牺牲而已。零的回归将修复所有时空的裂痕，这才是最重要的。”
零在容器中轻轻活动着小手，仿佛在适应这具幼小的身体：“明远，放开他们吧。旧识重逢，不必如此剑拔弩张。”
随着零的话语，抑制室内的警卫收起武器，退到一旁。林小雨也获得了自由，她担忧地看着苏念辞，不知该如何是好。
零的目光再次落在苏念辞身上：“我理解你的痛苦，回声47。但请明白，若不是沉舟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改变命运，本不需要有这么多回声的牺牲。”
苏念辞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零的小手轻轻一挥，抑制室的墙壁变得透明，展现出无数时空的影像：“沉舟无法接受我的死亡，他利用时空技术创造了无数个‘苏念辞’，希望能找到完全替代我的存在。但每一次，结果都是失败。”
影像中闪过无数场景：不同的苏念辞在不同的时空中生活、相爱、最终都因各种原因消亡。有的是能力失控自毁，有的是被时空管理局清除，有的是在重置中消失。
“你是第47次尝试。”零的声音平静得残酷，“也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你不仅承载了我的大部分特质，还意外地孕育了这具完美的容器。”
苏念辞转向霍沉舟，眼中满是泪水：“所以你真的...我只是你为了复活旧爱而制造的替代品？”
霍沉舟的表情痛苦万分：“一开始是的，但后来...后来一切都变了。我爱上了你，念辞。真实的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零轻笑一声，那笑声从一个婴儿口中发出，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感情总是让人盲目，不是吗？但无论如何，这场漫长的轮回该结束了。”
她的小手再次挥动，整个抑制室开始震动。苏念辞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拉扯着她，仿佛要将她撕成碎片。
“你在做什么？”霍沉舟护在苏念辞身前，直面零。
“修复错误。”零的眼神变得冰冷，“所有回声都必须被收回，时空连续体才能恢复稳定。回声47是最后一个。”
苏念辞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消散，那些记忆碎片如流水般从脑海中溜走。她看到自己与霍沉舟的初遇，看到婚礼上的誓言，看到时安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哭...所有这些珍贵的记忆，都在一点点变得模糊。
“不...”她挣扎着，试图抓住那些正在消失的片段，“我不要忘记...不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
“妈妈...”
苏念辞猛地一震：“时安？”
“妈妈，我在这里。”那声音虽然微弱，却无比清晰，“我还没有消失，只是被困住了。”
希望如火花般在绝望中点燃。苏念辞集中全部意志，向着那个声音回应：“我该怎么做，宝贝？怎么救你？”
“触摸我，妈妈。就像你以前做的那样。”
苏念辞不顾一切地冲向容器，将手掌紧紧贴在表面上。这一次，她没有穿透屏障，但能感受到内部传来的微弱震动。
零的表情首次出现了变化，那是一种惊讶与不悦：“怎么可能？意识应该已经完全融合了...”
霍沉舟见状，立刻明白了什么。他转向霍明远：“叔父，仪式并没有完全成功，对吗？时安的意识还在抵抗！”
霍明远面色阴沉：“不可能！我亲自监督了整个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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