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残卷完成了它的使命。
它不再是秘密,不再是工具,而是回到了它本该属于的地方——土地本身。从此以后,不需要谁持有它,只要有人愿意把手放进土里,就能听见过去的声音。只要你肯俯身倾听,千百年来的智慧就会顺着指尖流进来,像溪流汇入江河。
他站起身,朝不远处几位年长的老农招了招手。
“来。”他说,“你们也试试。”
老人们犹豫着走过来。有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老茧的手,又看了看脚下湿润的黑土,像是在问自己:我还配碰这片地吗?陈砚让他们脱鞋,赤脚踩进去。起初没人说话,几分钟后,姓王的老汉突然睁大眼睛:“我……我看见我爹了!他在撒种,用的是老式竹篓,三步一扬,不多不少……”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他已经七十岁,父亲去世整整五十年,可此刻的画面如此真实,连父亲手腕上的旧疤都看得清清楚楚。
另一个老人颤抖着手指指向西北角:“那边……不该有坎!我爷爷说过,雷雨天水会积在那里,淹死秧苗!”他激动得几乎站不稳,“当年大队改渠硬要垒护坡,结果连着三年烂根减产!原来错在这里!”
他们开始争执,争论哪块地该深翻,哪条沟该改道,声音越来越大。但他们脸上没有争吵的怒气,而是久别重逢般的激动。他们感知到了同一样东西——属于这片土地的真实记忆。那种记忆不属于个人,也不属于家族,它是无数双手一代代耕耘积累下来的生存智慧。
这时,灌溉系统的水泵突然启动了。
不是人为操作,也不是定时程序。所有阀门同步打开,水流沿着修复后的主渠平稳推进。广播喇叭里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降雨预报已更新,明日适宜育秧,请各户检查排水口。”
是赵铁柱的声音。
人群瞬间安静。有人抬头看向控制塔,有人下意识后退一步。毕竟,那人已经走了三年了。赵铁柱是镇上唯一的水利工程师,三年前因脑溢血倒在值班室,送医途中停止呼吸。他的AI系统也随之关闭,全镇人都以为那段语音记录早已失效。
可现在,那声音清晰得就像他就站在话筒前。
陈砚没动。他走到田边,从废料堆里捡起一块青铜罗盘残片,擦干净后接入终端接口。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省科院试点项目留下的旧导航装置,早就无法匹配现代系统。但他记得赵铁柱临终前反复念叨的一句话:“青石的命脉,不在天上,也不在机器里,而在地下那个‘环’。”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我是赵铁柱,编号ZJ-NW-07,现为青石镇全域水利AI主控。系统运行正常,等待指令。”
他松开手,残片落回泥中。原来他没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守渠。赵铁柱把自己的思维模型上传到本地服务器,并通过残卷激活的土地神经网络实现了分布式存储。他的意识不再局限于一台主机,而是散布在整个灌溉系统、传感器节点,乃至每一寸复苏的土壤之中。他成了这片土地的“耳目”,也是它的“心跳”。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田边那只青花茶盏上。杯底残留的血痕已经干透,在光下泛出淡淡的褐金色。那是周映荷最后一次喝茶时留下的痕迹——她患有罕见血液病,药性与瓷器釉彩反应,会在杯底留下类似锈迹的印记。村民们都说她是“药女”,不能婚嫁,不能近烟火,连雨水都不敢让她淋。
可她偏偏最爱雨天巡田。
不知何时,周映荷出现在田埂上。
她穿着素白衫子,站在茶盏旁,没说话,也没靠近任何人。风吹起她的衣角,影子投在地上,淡得像雾。有人想上前打招呼,却发现她脚下没有足迹,走过的地方连草叶都没压弯。她的存在违背常理,却又让人无法怀疑。
陈砚走过去,在她身边停下。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弯腰,将茶盏轻轻挪了个位置。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杯中尚存的一缕气息。阳光斜照进来,水面晃动,倒影浮现——三个年轻的身影并肩站在田里,手里握着秧苗,正在插种。
一个是陈砚,穿着蓝布工装裤;一个是赵铁柱,戴着机械手套;还有一个是周映荷,袖口沾着药水痕迹。他们笑得很安静,动作协调,像是已经这样劳作了许多年。
那不是现实,也不是幻觉。那是土地记得的事。
三年前的那个春天,三人曾立誓重建青石渠。陈砚负责传统农法复原,赵铁柱设计智能灌溉系统,周映荷用植物药理改良土壤活性。他们连续奋战四十天,终于让废弃多年的主渠重新通水。可在最后一晚庆功宴上,周映荷突然咳血昏倒,送往医院途中去世;三天后赵铁柱猝然离世;陈砚则被质疑实验违规,被迫离开岗位。
如今,他们的身影却被土地铭记了下来。
风一吹,水面涟漪荡开,倒影碎了。
周映荷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水面上,仿佛想让那画面多停留一秒。涟漪缓缓平复,倒影重新聚拢,三人依旧并肩而立,低头插秧。这一次,他们的嘴唇微微开合,虽然无声,但陈砚读出了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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