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手艺,确实……质朴。”林贵人掩着嘴笑,“不过陛下喜欢就好。”
张淑妃没接话,只是拿起针线,慢悠悠地绣着。她绣的是沧州的铁狮子,线条硬朗,不像宫里流行的缠枝莲。嫔妃们看了会儿,觉得无趣,便三三两两地走了,只有林贵人留下,看着她的绣绷:“妹妹这狮子,绣得倒有气势。”
“在家乡看惯了,随手就绣了。”张淑妃头也没抬。
“听说妹妹家乡的酒很烈?”林贵人忽然话锋一转,“昨日陛下用晚膳时,说那酒里有股‘悍气’,不像江南的酒,软得像水。”
张淑妃手里的针顿了顿:“陛下喜欢就好。”
“陛下是喜欢,可有些人不喜欢。”林贵人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比如……那些怕陛下被‘悍气’染了心的人。”
张淑妃抬起头,撞进林贵人眼底的深意里——她在暗示,有人不满陛下对自己的恩宠,甚至不满陛下对沧州的看重。
送走林贵人后,张淑妃把那半幅铁狮子绣品收了起来。她望着窗外的宫墙,忽然很想家。家乡的风是野的,可人心是热的;宫里的风是暖的,可人心是凉的。
夜里,陛下过来时,见她在收拾包袱,愣了愣:“要去哪?”
“臣妾想回沧州看看。”张淑妃的声音有些发颤,“臣妾想爹娘了,想看看堤坝修得怎么样了。”
陛下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朕让秦风安排,多带些人手。”他没问她是不是在宫里受了委屈,只是伸手帮她理了理包袱带,“早去早回,朕等你一起喝剩下的酒。”
张淑妃看着他,忽然觉得鼻子发酸。这宫里纵然有算计,有凉薄,可眼前这个人,终究给了她一份可以依靠的暖意。
包袱里,她放了云答应给的平安符,放了母亲腌的萝卜干,还放了那半幅没绣完的铁狮子。这些带着“土气”的东西,是她在这深宫里,对抗寒意的底气。
出发那天,晨光熹微,马车驶出宫门时,张淑妃掀开窗帘,看见云答应抱着小公主站在廊下,冲她挥手。她也挥了挥手,心里默念:等我回来。
宫墙越来越远,张淑妃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掠过的田野,忽然笑了——不管这宫里有多少风风雨雨,她总归是有处可回的地方,有份能抓住的实在。这就够了。
马车碾过石板路,发出“哒哒”的声响,像在数着日子,盼着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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