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音佛香间,他能从佛珠碰撞的一声声金石中,看到虚幻的未来。
但于佛家,占卜是欲,是大忌。
佛道求苦得乐,求解脱度众生,从不是算自己的能得到什么,又或损失些什么。
十方教导他命由心造,只要修心的功夫到家,自然求有所得,与自身的命数毫不相干。
师父也多番告诫他,经常占卜容易着相,那些虚妄的景象便如镜花水月,海市蜃楼,做不得真。
慧智禅尊的修为早过化神,但因占卜一道,他在十方寺内备受争议。
伽一被推选成为佛子后,慧智为了督促他以身为正,做好表率,收走了他占卜用的佛珠。
但偏偏有些事,人力永远难违。
上天赐予伽一的天赋,不知是幸,还是厄。
十方弟子每日寅时起,卯时早课,淡青微白的苍穹迎接破晓的云雾,也承接一些伽一不愿看见的画面,或是灾祸,或是甘霖。
他窥得一二分天机,不知来处,也不敢深究。
若是栩栩虚影便罢了,伽一最害怕看见的是身边人的景象。
他曾想按照预言所示的画面及时挽救,可身为佛子,他无法开口说出这番结论出自何处。他也曾想,不如暗中作为,可蝴蝶振翅,终究事与愿违。
伽一瞧着蒙上白布的同门师兄,心中繁杂不可理,听见慧智唤他,他嘱咐尽心安排后事,便匆匆离去。
慧智于钟楼上站定,“伽一,你着相了。”
伽一跪在师父面前,“净真师兄与我一同入寺,相伴数十年,自那景象出现,我每每见他,脑海中都是一样的画面。”
“师父,我,我..”
慧智垂目看着伽一,这个被视为千百年来佛性最高的佛子,“命自我立,福自我求,凡夫被命转,圣人能转命。”
“伽一,他人命数,你插手不得。”
“众生皆携恶业而来,果由因生,福延旧缘。你自认你在救人,何知你的介入,不是以自身的恶业,加诸他人。”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心不动念,即是离一切相。”
慧智所言诸般经义,伽一早就熟记于心,他跪姿笔直,低头发问,“我就什么都不做吗?”
日暮西斜,镗镗鼓声悠扬。
慧智面露慈爱,念了一声佛号,“无念无行,心行处灭,不着一切,以打虚空。”
晨曦初露,咚咚钟声清脆,慧智禅尊已不知去向。
破晓中的景象与熊熊烈焰里的净真师兄重叠,严面慈心的僧人化为一方小盒,入浮图塔。
伽一将师父的最后一句话念了百遍千遍,既是告戒,也是明悟。
从那刻起,他与往日一般出早课,听着日日如是的晨钟暮鼓,虚妄的浮影不能再乱他心分毫,无念,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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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顶的体修换了个姿势躺着,伽一眉眼低垂,拨出一张传音符。
“佛子。”
伽一开口,嗓音醇厚,“替我查一查太微米汉。”
他挂断传音符,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诵念,佛修的额间缓缓浮现一点红痣。
伽一曾见过米汉,在他进鹿台山之前,在他未得知米汉的姓名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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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边卷起一团又一团火焰,炙热的火光照亮云朵,红与橙交织成万里长空。
他看见米汉手持长剑,一步一步踏血上昆仑,酿造一桩白日屠戮。
剑意无双,金土的厚重压万物,大张大合的气势下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意。
一剑恢弘,裹着血衣的残骸滚落满地。
二剑寒光,猩红的头颅高高屹立山巅。
三剑归于尘土,昆仑一半的山峰斜着坠落,落石下不知埋葬多少身着白色门服的弟子。
佛性颇高的佛子除了多看了两眼美轮美奂的火烧云,无念于心,这番景象消散于一声声晨钟暮鼓间。
距九月大比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伽一欲一路步行前往中州,途间奉师命给慧悟师叔送两本十方新整理出来的经书。
若是机缘恰好,他或许能赶上杏果成熟的好时节。佛修不打诳语,鹿台山虽难找,但他来过几次。
伽一本记得进山的路,自他一踏入山中,火烧云下的景象便不断翻涌,无论如何也摒弃不去。
佛修本以为是自己的原因,他努力不着一切,以打虚空,想着见上师叔还要请教一番《金刚经》。
他兜兜转转如陷迷障,大雨滂沱,不仅没有浇灭心中急火,反而愈演愈烈。
见之前方山洞莹莹亮光,隐约有人影,伽一几步上前,准备询问一番。
可他每走一步,脑海中的景象便越发清晰,‘米汉’上山的步伐也越来越快,佛修的脚步渐渐没了章法。
临近洞口,漆黑一片的雨夜里,伽一没看清别的,他看清了米汉的脸,与幻象中一模一样的脸。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伽一,是虚妄吗?
心不动念,即是离一切相。
伽一,该进,还是该退?
他确实迷路了,问个路不算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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