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千雪听着水声，脸上的热度才稍微降下来一点。
她转过身，看着那堆被随意丢弃的衣服，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总是这么不修边幅。
她走过去，弯腰捡起衣服，本想直接扔进洗衣篓里。
可当她拿起那件T恤时，却闻到了一股清晰的汗味。
衣服的领口和袖口已经被磨得有些起毛了，颜色也洗得有些发白。
慕容千雪的动作顿住了。
她记得这件衣服。
周楚说他穿了三年了，没想到还在穿。
一股难言的心疼悄然涌上了心头。
她看着手里的衣服，鬼使神差地，没有把它扔进洗衣篓。
而是走到了院子里的水泥洗衣池旁。
她打开水龙头，挤上洗衣液，将那件旧T恤浸入水中，开始认真地搓洗起来。
她搓得很仔细，领口，袖口，每一个沾着汗渍和灰尘的地方，都不放过。
水声哗哗，泡沫翻涌。
月光和院子里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温柔得像一幅画。
周楚冲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赤着上身，头发上还滴着水，就那么站在淋浴房的门口，怔住了。
心脏仿佛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攥了一下。
一股汹涌的波澜，在他的胸膛里翻腾不休。
他见过波澜壮阔的江海，也见过价值连城的珍宝。
可眼前这副景象，一个心爱的姑娘，在月光下，为他清洗一件廉价的旧衣。
这比世界上任何的风景和宝物都更能让他为之震撼，为之动容。
这就是人间烟火。
是他愿意用一切去守护的人间烟火。
他走上前，从身后轻轻地握住了慕容千雪还在搓洗衣服的手。
“傻丫头。”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洗这个干什么。”
慕容千雪被他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他只围着一条浴巾，脸又是一红。
“我看脏了嘛，就顺手洗了。”
“别洗了。”
周楚将她的手从水里拉了出来，抽过旁边的毛巾，给她擦拭着。
“这衣服都快穿散架了，线头都开了好几处，我本来就打算扔了。”
慕容千雪看了一眼水里半旧的T恤，又看了看周楚。
她忽然很认真地说道。
“不许扔。”
“等洗干净了收起来。”
“然后，明天我陪你去买新的！买好多好多，把衣柜都塞满！”
周楚笑了。
其实已经买了很多衣服了。
但他没有反驳，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他拉起慕容千雪。
她的手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有些冰凉，皮肤也起了细细的褶皱。
周楚拉着她走到刚才恒叔浇花的那个水龙头前。
拧开水，用温热的清水仔仔细细地冲洗着她手上残留的泡沫。
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冲干净后，他捧着她的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
“走，手都泡皱了，咱们上楼去。”
周楚拉着慕容千雪的手，穿过一楼的院子，走上了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
她的手被水泡得有些发凉，周楚便一直用自己的手掌包裹着，试图用体温去温暖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这种安静却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温馨的暖流在彼此之间缓缓流淌。
楼梯不长，很快就到了二楼的楼梯口。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平台，连接着几个房间的门。
正对着楼梯的，是一条更加狭窄陡峭的楼梯，通往上方未知的黑暗。
“那上面是哪儿？”
周楚好奇地问了一句。
慕容千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
“楼顶。”
她踮起脚尖，凑到周楚耳边，压低了声音，像是分享什么小秘密。
“刚才恒叔和恒嫂子好像上来收东西了，我看到他们从这里上去的。”
“我猜，应该是个开放式的天台。”
周楚挑了挑眉。
“开放式？”
“嗯。”慕容千雪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刚才好像瞥了一眼，上面……好像没有防护栏。”
没有防护栏的天台？
周楚看了一眼慕容千雪，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和冒险欲。
他笑了。
“那……上去看看？”
“好呀！”
慕容千雪立刻欢快地应道，拉着他的手就率先踏上了通往楼顶的楼梯。
这条楼梯比下面的要简陋得多，就是简单的水泥台阶，连扶手都没有。
周楚紧紧跟在她身后，一只手扶着墙壁，另一只手虚虚地护在她的腰后，以防她不小心踩空。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小小的木门，虚掩着。
慕容千雪轻轻一推，一股夹杂着夜风凉意的空气便扑面而来。
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果然是一个宽阔的水泥天台，地面平整，但带着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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