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说真的。”
周陈青揽着他往回走，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
“孩子们虽然证也领了，孩子也生了，但咱们做父母的，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还缺点什么。”
慕容德脚步一顿，侧头看他。
“这婚礼，一直没办。”
周陈青的目光里，映着远处的万家灯火。
“当初是千雪那丫头的意思，说不想大操大办。现在孩子都满月了，我想着，是不是该把这事儿提上日程了？”
他语气诚恳：“我寻思着，找个好日子，我带着周楚，备上厚礼，正式上门提亲。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能少。”
这话一出，慕容德刚刚还扬到天上的嘴角，瞬间垮了。
他一把将周陈青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扒拉开，眼睛瞪得像铜铃。
“提亲？提什么亲？”
慕容德哼了一声，音量陡然拔高。
“我女儿给你家生了一对龙凤胎，你现在才想起来提亲？晚了！没门！”
周陈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火气弄得一愣，随即苦笑。
“亲家，我这不是想把礼数做周全……”
“彩礼？什么彩礼！”
慕容德大手一挥，一副“我的宝贝女儿岂是金钱能衡量”的护犊子姿态。
“我慕容德的女儿，金山银山我都不换！周楚那小子能娶到我们家千雪，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越说越气，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舍不得女儿出嫁，看女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老父亲状态。
“再说了，现在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有什么用？孩子们过得好才是真的。”
话锋一转，他脸上又重新浮现出那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光芒。
“办酒可以，必须办！而且要往大了办，往世界顶级的标准办！但是……”
他凑近周陈青，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提亲、彩礼这些繁文缛节，我看就算了。咱们直接选日子，把婚礼给他们办了。”
“最重要的是，这事儿得瞒着他们俩，尤其是千雪。咱们偷偷准备，到时候，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
满月宴结束，宾客散尽。
喧嚣了一整天的慕容家别墅，终于在深夜彻底归于宁静。
慕容千雪累坏了，带着两个同样精力耗尽的小宝贝，早已沉沉睡去。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柔和的光线下，能看到她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扇形阴影。
周楚替她掖好被角，又俯身在两个宝宝光洁的额头上各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才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他下楼想倒杯水喝。
刚走到二楼楼梯的拐角，脚步就停住了。
楼下客厅的气氛，不太对劲。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光线暧昧。
他的父亲周陈青，母亲刘婉茹，岳父慕容德，岳母白秋爽，四位长辈正围着茶几，四颗脑袋几乎要黏在一起，神神秘秘地嘀咕着什么。
那姿态，透着一股子“正在干绝密大事”的紧张感。
周楚没动。
他倚在楼梯的阴影里，双手抱臂，饶有兴致地看着。
只见刘婉茹举着手机，另外三个人都探着脑袋，恨不得把脸贴到屏幕上。
慕容德看得最激动，时不时压低声音指点江山，还用手在空中比划着场地的大小。
白秋爽则拿着个小本本，笔尖在上面飞快地记录着，像个一丝不苟的会议秘书。
就在这时，仿佛心有感应，周陈青猛地一抬头，深邃的视线正好对上周楚投下来的目光。
四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动作瞬间僵住。
客厅里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四人以一种惊人的默契，闪电般散开，各自端正坐好。
刘婉茹手指一划，飞快地将手机屏幕按灭，一把塞进了沙发缝里。
白秋爽“啪”地一声合上手里的小本本，若无其事地端起面前早已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
慕容德则猛地仰头，开始专心致志地研究天花板上那盏水晶吊灯的复杂构造。
只有周陈青最为镇定，他只是推了推眼镜，语气自然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下来了？千雪和宝宝们都睡了？”
周楚将他们那一连串欲盖弥彰的动作尽收眼底，唇角无声地勾起。
他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脚步声，很轻。
却像鼓点，一下下敲在四位长辈的心上。
“嗯，都睡了。”
他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
“爸，妈，岳父，岳母。”
他的目光在四人脸上慢悠悠地扫过，不带任何压迫感，却让每个人都坐直了身体。
“你们……在开秘密会议？”
“没，没有！”
刘婉茹第一个否认，笑容僵硬。
“我们就是随便聊聊，聊今天宴会的事。”
“是啊是啊，”白秋爽立刻附和，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我们在复盘呢，看看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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