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子另一侧,她推开“橡木桶与羽毛笔”的木门。一股混合了木蜡、旧书卷与淡淡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柜台后的白发老妇人从账簿里抬头,目光透过镜片,温和而疏离。
“单人间,一晚,五铜。热水两铜。”
“都要。”
钥匙是冰凉的铜质,刻着小小的橡果。
房间在二楼尽头,窗对着后院,干净得能闻出阳光晒过的棉布味。伙计提来一大桶热水,桶壁冒着白雾。妮诺闩上门,剥下破甲与脏衣,整个人沉入热水里。灰尘、血渍、酸腐、疲惫,一层层被剥去。她捧起长发,看水面上漂起的金色,像一弯细碎的新月。
换好最后一套粗布衣,她赤足走到窗边。午后阳光正好,照得护腕上的独角仙与时钟徽记泛起微光。楼下后院有母鸡咕咕觅食,远处街道传来模糊叫卖。
她躺上床,被褥柔软得像一朵云。疲惫终于找到可以停泊的岸,潮水般涌上来。
“明天……再去公会。”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窗外阳光安静流淌,独角仙的徽记一闪,像回应。
她阖上眼,沉沉睡去。
这是赤石镇最平凡的一天,也是她漫长旅途里,最短暂却最珍贵的一个夜晚。
暮色再临,灯火渐起
傍晚,妮诺醒来。窗外的天空被晚霞染成玫瑰色,钟声从镇中心的矮钟楼传来,回荡在屋脊之间。她打开窗,让带着烤面包香味的晚风吹进来,吹干她尚未完全干透的金发。
楼下厨房飘来洋葱与羊肉的浓郁香气,她的胃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摸了摸贴身的钱袋——十二枚王龙银币,沉甸甸的——足够她好好吃上一顿。
于是,她披上干净斗篷,将“遗迹”长剑留在房内,只带着那对护腕和钱袋,轻轻关门下楼。
橡木桶与羽毛笔的一楼是间小酒馆,灯光昏黄,人声温暖。她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一份羊肉炖菜、一条粗麦面包、一大杯兑了水的苹果酒。热汤滚入喉咙的瞬间,她几乎热泪盈眶。
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却在这一刻真切地意识到:活着真好,能坐在人声鼎沸的酒馆里,喝一口热汤,真好。
邻桌的冒险者正大声吹嘘他们在北境猎杀霜狼的经历;柜台旁,吟游诗人拨着鲁特琴,唱起古老的北神传说;老板的女儿端着木盘穿梭,笑声像银铃。妮诺低头喝汤,唇角微微翘起——这些嘈杂、这些烟火气,都是她拼尽一切也要活下去的理由。
夜深,酒馆打烊。妮诺回到房间,点燃床头的小油灯。灯光下,她解开护腕,放在桌上。银红纹路在火光中流转,像一条沉睡的龙。她伸出指尖,轻轻触碰徽记——
独角仙的犄角坚硬而锋利,时钟的指针悄无声息地转动了一格。
“等我准备好,”她低声说,“再告诉我你的故事吧。”
窗外,赤石镇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只剩下钟楼顶端的风灯在夜风中摇晃。
妮诺吹灭油灯,重新躺回床上。这一次,她的梦里有篝火、有狼嚎、也有鲁迪和艾莉丝的笑脸。
明天,她要去公会卖掉矿石,要去找铁匠修补皮甲,要去药铺补充解毒粉,要去书店买一张更详细的北境地图。
后天,或者大后天,她将再次背起行囊,踏上新的旅途。
但今夜,她可以安心地睡去——在这间小小的、散发着木蜡香的房间里,任星光透过窗棂,静静洒在她的金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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