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修长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稳稳地握住了她再次举起的酒壶。“你喝多了。”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本殿下才没有呢!”凤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甩开他的手,带着醉态的娇蛮,“我可是……千杯不醉!”可心底却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反驳:若真没醉,为何会看见这个……让她又恼又忍不住靠近的人影?
“你——”许渊的话音戛然而止。他清晰地看见她泛红的眼眶,那里面盛满了破碎的星光和无助的潮水。一股陌生的、尖锐的酸涩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沉闷得让他几乎窒息。然而,这感觉……竟不全是厌恶。他下意识地松开了些许力道。
“啪嚓!”
酒瓶坠落在光洁的地面,碎裂声清脆刺耳,酒液四溅,浓烈的香气瞬间爆发开来。
凤弥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片,仿佛那碎裂的是自己的心。再抬头,那蓝色的身影似乎正欲转身离去。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不要走!”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踉跄着扑上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脸颊隔着薄薄的衣料,贴上他微凉的脊背。
许渊的身体骤然僵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眼中翻涌起复杂难辨的情绪,快得无法捕捉。他抬起手,想将那环在自己腰间、带着酒气和微热的手臂拉开,指尖却在触碰到她衣袖的瞬间,停在了半空,微微颤抖。
“不要闹,放开。”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极力压抑着什么,却泄露了内心从未有过的挣扎与无法言说的悸动。
身后的凤弥却异常执拗,像溺水者抱住唯一的浮木,双臂收得更紧:“我不!我不放!”她开始语无伦次地倾诉,关于临昭的陨落,关于于兮的笑颜,关于空荡的林溪殿,关于无边无际的孤寂和悔恨……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鼻音。
许渊从未如此耐心地倾听过任何人的絮语。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座沉默的山岳,任由她滚烫的泪水浸透背后的衣衫,任由她破碎的话语在寂静的殿宇中回荡。不知过了多久,那带着哭腔的呢喃渐渐微弱下去,环抱的手臂也失了力道。
许渊缓缓转身,小心翼翼地将已经昏睡过去、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凤弥打横抱起。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酒香和泪水的微咸气息。他凝视着怀中人毫无防备的睡颜,素来冷硬的眉宇间,竟流露出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罕见的柔和。
“好好休息吧。”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将这从未有过的温柔,留给了怀中不省人事的人。随后,他抱着她,身影融入殿内的阴影,走向内室。
安置好凤弥,许渊并未立刻离开。他立于榻前片刻,目光深邃。忽然,他对着空气低语:“可以说话了。”
赤羽的意识瞬间恢复连接,惊疑不定:“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本尊早已知晓。”许渊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
这句话让赤羽的神魂都为之震颤:“那是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告诉主人大大?”它急切地追问。
许渊沉默了片刻,殿内只有凤弥微弱的呼吸声。他深邃的眼眸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穿透了时空,声音低沉而带着某种沉重的意味:“有些事情,对她而言,知晓即是枷锁。无知无觉,或许……反而是命运予她的慈悲。”那话语中的深意,让赤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可是……”赤羽无法理解。在它的认知里,它的主人大大本该如她的先祖一般强大无畏,拥有知晓一切、选择一切的权利。为何要剥夺?
“本尊知道,你为何而存在。”许渊再次打断它,话语如冰锥,直指核心。
“啊?”赤羽彻底懵了,“可以……讲一下吗?”它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有些事,既然不知,那便永远不知。”许渊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于你,于她,或许……都是最好的结局。”
赤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尊上的话语像一道无形的封印,压得它喘不过气,却又无法反驳。
(五)
“嘶……头好疼……”凤弥揉着仿佛要裂开的额角,挣扎着从榻上坐起。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殿内空无一人,只有残留的淡淡酒气提醒着昨夜的荒唐。
‘阿羽?’她在识海中呼唤。
‘主人大大!你终于醒了!’赤羽的声音带着夸张的激动,像是憋了许久,‘阿羽一个人好无聊呀,还以为主人大大要出什么意外了呢!’
凤弥听着前半句还好,后半句让她额角又是一跳。‘阿羽,好好说话。’她带着一丝威胁的口吻。
‘嗯嗯嗯,阿羽知道错了。’赤羽连忙应道,语气却有点虚。
‘昨夜……可有什么人来过?’凤弥蹙着眉,努力回想,脑中却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和令人心悸的破碎感,‘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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